他要来找我了。
我丢下手机,疯了一样地跑到门口,反锁大门,再关上门窗,甚至把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
打开手机,报警,那边很快接通。
「我们这里出事了,就在——」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出来,通话猛地断开了。
「我这里没信号了!」齐飞惊叫。
原本满格的 5G 信号,现在却全都消失了,就连走到窗边也没有信号。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听涛哥说过,那疯子好像是个老师。
「前几天中学有模拟考试,他肯定是用了信号屏蔽的东西。」
齐飞连着骂了几声脏话,直接瘫倒了地上。
「这下怎么办?报警也报不了了,这疯子不会下来找咱们吧?底下的大门也锁了,咱们哪儿都不去了……」
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尖往上蹿,头晕目眩。
明天一早有人来做核酸,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人。
可我们现在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才是问题。
「哒哒哒。」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很有秩序,不紧不慢。
极大的恐惧冲射过来,我眼前发白,动都动不了。
齐飞还算好一点,死死地盯着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俩就这样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我脚尖都开始发麻的时候,外面安静了下来。
他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往猫眼看过去。
「卧槽!」
齐飞尖叫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直接摔在了地上。
03
「涛哥回来了,就在门口。」
我心底一颤,差点吓尿。
涛哥不是已经死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他就站在门口。」
我从厨房抄起了把菜刀,猫眼的玻璃在月光下泛着绿色光,跟谁正看着我一样。
这一眼,我的魂儿差点吓出来。
涛哥还真瞪着眼站在门口,下巴往下全是血迹,周围空荡荡的,没见其他人。
开不开门?
「开个屁!外面不是人也是鬼,开了咱俩都活不了!」
齐飞这会儿精神都快错乱了,不停地点着手机。
「刚才还有信号的,怎么这一会儿一点信号也没有了?」
我举着手机往床边走,学校那种屏蔽器虽然管用,但紧急电话屏蔽不了啊!
除非离得很近。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齐飞拉开了窗帘。
漆黑的阳台上,一根铁链吊着一台信号屏蔽器,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
「卧槽!这孙子什么时候挂在这儿的?」
上面绿色的灯不停地闪烁,显然就是信号中断的罪魁祸首。
我伸手就要把它扯下来,可刚触碰到它就缩了回来。
屏蔽器的正上方,还挂着一只胳膊。
血淋淋的、刚砍下来的胳膊。ƔƵ
齐飞叫了一嗓子,我转身就抱起了垃圾桶,胃里一阵翻滚。
虽说平日里跟几个同学经常吃瓜,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真实的东西,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齐飞关上窗户,又嫌不够,把窗帘也拉上了。
「这怎么办?我是不敢碰了,也太变态了!」
「卧槽!报警电话打不出去,下一个挂的就是咱俩的手!」我说着就要去扯窗帘,却被齐飞拉住。
「这楼上七八户人家呢!难不成除了你,都没人报警了?估计早就有人报警了,你别碰那玩意儿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停下来了。Уž
这栋楼一共有八户,我和涛哥,那个凶手,还有一楼几个老爷子。
他们七八点就睡了,手机也没微信,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此之外,就剩二楼有个女人带着孩子,还有四楼有个外卖小哥。
不过现在疫情严重,外卖小哥早就被拉走隔离了。
「二楼那孩子快高考了,估计她妈带着她睡得早,没看群里的消息。」
我跟齐飞平日里也没熬到这么晚过,今天要不是等着看世界杯,也不至于跟楼上的吵起来。
谁能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我有办法了!」
齐飞转过头,指了指外面,说:「这儿打不了电话,咱们去楼梯口打不就行了?」
「如果那凶手就堵在楼梯口呢?你不是巴着送人头?」
被我这么一堵,他也没了办法,可就这么等到天亮,这疯子随时都能杀上门来。
「咱们就锁好门不出去,他还能闯进来不成?」
齐飞哆哆嗦嗦,我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又破又旧的木门,使劲晃两下都恨不得散架,一脚就能给踹废了。
04
我们把手机塞到了上衣内侧的兜里,又去厨房抄了两个水果刀。
门外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得出去。
再不出去,我们都要成鬼了。
齐飞贴着猫眼看了很久,道:「门口没人,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深吸一口气,脚尖都是麻的,缓缓拧开了门锁。
随着门被拉开,张涛的尸体也顺着朝我们倒过来。
「啊!啊!卧槽!快躲开啊!」
齐飞猛地推了我一把,那尸体跟活人差别太大了,直接挺着摔在地上。
我终于知道书里说「人死了会硬」是怎么回事了。
齐飞嗷的一嗓子,直接喊亮了楼梯里的声控灯,我赶紧扑过去捂他的嘴。
「嘘——他该听见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声控灯在灭下去的一瞬间,又重新亮了起来。
我俩屏住呼吸,只听见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楼梯栏杆那里传过来,还带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是刀。
我感觉裤子中间喷出了点热流,吓得连滚带爬站起来。
「关门!赶紧关门!」
齐飞快哭出来了:「关不上啊!」
张涛的尸体就卡在门口,背影朝着我俩,阴森森得像条黑虫。
那脚步声下了楼梯,我猛地看见尸体腰上的钥匙,一把扯下来。
「去隔壁!快快快!」
我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浑身都是血,一把扑到隔壁的门上。
「赶紧开啊卧槽!」
脚步声好像加快了!
他在跑过来!
「老子要交代在这儿了,你赶紧啊周宇!!」
齐飞快把我耳膜喊碎了,我哆哆嗦嗦地插进去钥匙,直接摔了进去。
他转身就堵住门,拖鞋都跑掉了。
「碰」的一声,那人似乎撞到了门上。
我跪爬过去,赶紧再关上防盗锁。
这道门是新换的红木门,质量比我们的好很多,就是没有猫眼。
外面一阵死寂,好像没了声音。
我跟案板上的鱼一样,连滚带爬地喘着粗气,羽绒马甲都跑丢了。
齐飞瘫坐在地上,看了眼我的裤子,骂了句脏话。
「笑毛啊!你比老子好不到哪儿去!」
我骂他,也顾不上裤子,赶紧从怀里掏出手机往阳台走。
「有信号了!」
这种信号屏蔽器也就能屏蔽网络,急救电话只要稍微拉开距离就能打通了。
我说的话语无伦次,那边好半天才听明白,齐飞抓过电话报了地址,我俩才瘫软下来。yȥ
真算是历劫了。
他瞥了我一眼,喘着粗气笑了:「你要不先去换条裤子?」
「滚一边去!要不是我拿了钥匙,你早就见阎王了!」
我走到屋里找了一圈,看着张涛的柜子却下不去手。
脑海里他笔直趴在地上的模样,像个被拍死的蚯蚓。
「卧槽,不换了。」
我坐在门口,手里还不敢放下刀,身上沾的都是血,乍一看还以为我是凶手。
「咚咚咚。」
敲门声又来了。
「您好,我们是平山路的民警,是您报的警吗?」
「您好,先生,您还安全吗?」
「是——」
齐飞正要上前开门,被我猛地扑过去。
不能开!
05
「我们打电话只说了位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哪一间屋子?」
门外的,绝对不是警察。
齐飞瞪了眼,手跟摸到开水一样,赶紧松开门把手。
同一时间,门把手上面有什么东西猛地闪过。
「快躲开!」
我抱着他的腰往后拉,身子彻底麻了。
扶手上面,是劈进来的刀尖。
不知道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刀竟然从门上穿透了,冒着寒光扎在那里。
就差一点儿,齐飞的手就废了。
他神情呆滞地坐在那,地上湿了一大片。
直到外面的脚步走远,我才转头。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啊!」
吓了一晚上,我头一次笑出来,他也捂着脸大笑,抬着腿踹我。
「老子就不该来你这里看球,命差点都没了!」
我俩仰头大笑,劫后余生的感觉上到头顶,赶紧躺到地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从楼上到楼下,总共有两具尸体。
那个女人和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