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今抬眸看他，诧异。
年轻人笑了笑，“你爸爸在赌桌上，还……挺出名。”
陆维今微怔，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
她瞬间有种自己被扒光了任人嘲笑的感觉，人家言语上或许不说，眼神上或许也不看，但在心里却是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我知道你现在在这里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客气”，陆维今抬眸，回了他刚才的感谢，面上笑了笑，内心里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维今将酒瓶直起，动作之间，胸前的发尾滴下了水，正好落在年轻人握着酒杯的手虎口处。
年轻人顺着发尾往上，目光落在陆维今浴袍那稍微裸露的领口处，看见有暗红色吻痕，红得让人眼底发热。
再次坐回去，陆维今就没再开口了，就只是识趣的坐着，不时替他们倒酒，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陆维今很隐忍，一直半带着笑意，但是裴爷说话时候在她大腿上不时暧昧游走的手，让她无言抵触和难堪。
难堪的又何止这些，还有她被揉皱丢在角落的衣服，让人想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都不行。
“瑶瑶……”裴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维今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凑近，以及他带着老茧的手抚她头发的感触。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收拾一下，今天有点事，下次再带你去吃饭。”
“好”，陆维今乖顺笑了笑，回应的是裴爷，却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林欢霓很安静，手握着杯子将最后一口酒咽下喉咙，放下杯子的时候，余光瞟来，目光触上，又很快冷淡收回视线。
“裴爷，那我去前台给顾小姐拿套干净的衣服”，林欢霓起了身，看着裴爷开口。
裴爷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电话往阳台而去，微叉着腰站在那里背对着打电话。
林欢霓看着裴爷的身影，又将目光望向陆维今，漫不经心似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示意她将吻痕盖一盖，那颜色真的太明显了。
林欢霓做完这个东西就潇洒转身走向门口了。
陆维今边微微捂着自己的脖颈处，边看着林欢霓的身影消失。
很快，林欢霓又回来了，裴爷的电话都还没结束他就回来了，手里拿了套干净的衣物。
“先将就着穿一下吧……”林欢霓将衣服递给她。
“谢谢你……”陆维今道谢。
“不客气，叫我林欢霓就好。”
陆维今接过衣服的时候，看见林欢霓嘴唇又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但陆维今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林欢霓问的是，“你疼吗？”
第2章 同车
三个人一起离开的酒店，酒店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
“阿沉，我去会会他们，你先送她回去”裴立群走到车边的时候，抬手示意林欢霓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话。
林欢霓点头，然后给裴立群拉开了车门。
替裴爷将车门关上的时候，陆维今能感觉到，林欢霓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
陆维今对上他的目光了，却又很快收回，此刻的她茫然又自卑。
林欢霓看她那一眼，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一个用完了之后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垃圾。
看着裴爷的车子启动了，陆维今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她才真正觉得，以及确定，今天的一切结束了。
目送裴爷的车子离开，林欢霓回头招了招手，很快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人走到了他跟前。
林欢霓抬手搭上他肩膀，微微凑近他耳边，“阿冬，去帮顾小姐准备个住的地方。”
阿冬点头，然后很快也上车离开。
“过来啊……”最后林欢霓转身看陆维今，朝她招了招手。
陆维今走过去的脚步都是麻木的。
林欢霓往前两步，拉开了还停在那里的一辆车副驾驶的车门。
陆维今不敢多问，乖乖上车。
林欢霓上了驾驶座，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陆维今拉着安全带想系上，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没插准，安全带瞬间从手里滑开了。
林欢霓似乎轻叹了口气，凑近，慢悠悠帮她将安全带又系上了。
“谢谢”陆维今低声开口，根本不敢抬头。
“裴爷你都扛过来了，怕我干嘛？”林欢霓的语气很清淡。
陆维今咬咬唇，没说话，手老老实实的抓住胸前的安全带。
“走了”，林欢霓坐直回自己位置，然后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可笑，在车上的安静时光，对陆维今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刻。
看着车窗外路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陆维今突然后知后觉转头看向林欢霓，“回我家吗？”
“想去我家？”林欢霓侧头探究的反问她。
陆维今摇头，只是上车之前她好像隐约听到林欢霓有跟人交代过给她找住的地方。
“回去给你拿一些贴身衣物”，林欢霓说得轻描淡写。
陆维今点头，沉默一会，又试探开口。
“裴爷的意思吗？让我搬出去住。”
“裴爷没说，我回头会跟他说的，小事。”
林欢霓说话的时候车速好像加快了那么一丝丝，陆维今默默握住了车把手。
大半分钟之后，林欢霓突然又转头看了陆维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欢霓的脸色似乎不那么好了，像是突然生气了，但，陆维今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啊。
“还是说，你想继续跟你那死鬼老爸呆一块？”突然之间林欢霓眼眸都深了，胸膛有些起伏。
“我……”陆维今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老实说，她有点傻了。
陆维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触到了他的神经。
“你什么？你没脑子吗？他是个赌鬼，没什么不敢赌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林欢霓说话时候沉着脸，还猛拍了两下喇叭。
陆维今吓得一激灵。
林欢霓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且让人措手不及。
“对不起……”好几秒，才传来陆维今带着怯意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道歉，但是此刻道歉最安全。
林欢霓神情怔了怔，深吸一口气，很快又放低了声音，“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第3章 安排住处
快到家的时候，陆维今的心脏又开始紧张和疼痛起来了。
跟裴爷的交易让她难堪，可是要面对父亲，她更难堪和反感。
车子停了下来，林欢霓很快下了车。
“到了，下来吧……”
车门被打开，林欢霓站在车边。
看着陆维今没动，林欢霓又加了一句，“你的贴身东西，我去收拾，不适合吧？”
“哦……”陆维今点头，乖乖下车。
老破旧的楼房，楼梯口的墙壁都脱漆了，陆维今往上走，每一步都很沉重。
抬手敲门，好一会儿，门才开。
迎面而来的是酒味，看见陆维今的时候，顾彪眼底亮了亮，赶紧将她拉进门，“我的事怎么样了？”
陆维今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到了这时候，她的父亲关心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顾小姐”，门被推开，林欢霓抬脚进了门，他环顾了一圈屋子，然后垂眸卷了卷衣袖，“顾小姐先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陆维今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点头快步走向房间将门关上。
陆维今背靠着房门，她能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他父亲带着愤怒的哇哇乱叫。
几分钟之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陆维今拉着行李箱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挂了彩的父亲此刻正被林欢霓抵在窗户边。
林欢霓捏着他胸前的衣服，一松手就能直接将人丢下。
看到陆维今出来，林欢霓半勾嘴角放了手。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恐高，不怕死。”
“啧啧啧，顾小姐，你爸……不太行啊，喝了点酒挺暴力，裴爷说了要照顾好你的，要不，你还是先避几天？你万一受伤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爸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欢霓这话，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给顾彪听的。
陆维今有些愣怔，此刻这气氛和情况有些出乎她意料。
林欢霓动手打她父亲，虽然让她很解气，但，现在这个结果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陆维今要是个男人，要是打得过顾彪，她早动手了，她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被亲情和血缘绑架着，她早就不管顾彪的死活了。
可这终究是她父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牵绊了近二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