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羽看着段渡深，又看了眼朱可宜，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人群中，段渡深看着林织羽的背影，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又痛又痒。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最终还是没有抬起。
夜色深沉。
末世纪以来，夜晚的天空不见星辰。
林织羽后背上丧尸留下的伤口并没有处理，如今丝丝缕缕的泛着刺痛。
她站在安全区外，呼吸间，还存留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段渡深从安全区里出来，看着林织羽，眼底闪过些什么。
“织羽。”
闻声，林织羽眼睫颤了颤。
她没有回头。
段渡深薄唇微抿：“白天的事……不是我本意。”
听到这话，林织羽偏头看他，言语里是不受控的讽刺：“段渡深，是我抓着你的手，让你推的我吗？”
段渡深眸色一暗：“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林织羽只是讥诮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信。
段渡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像是允下承诺：“我会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个答复。”
“还有你父母的事，别怪我。”
他以为林织羽还会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的原谅自己。
可林织羽只是冷冷一笑：“凭什么？”
段渡深一怔。
就听林织羽说：“段渡深，我曾经比任何人都信你，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你把我扔下荒郊野外，是你把我推向丧尸潮！”
段渡深脸色沉肃：“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听着这些，林织羽没有一点儿动容：“那你会让我回安全区吗？”
她没想回去，只是想试探段渡深的真实心意。
如她所料，段渡深迟疑了。
他说：“现在不行，再等等。”
林织羽嗓子里不可抑制的漫上苦涩，她忍不住自嘲。
重活一世，被害两次，自己怎么还会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
也许，段渡深的心里有她，可是自己从不是他的第一首选。
林织羽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你回去吧。”
段渡深其实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林织羽故意疏离的冷脸，最终还是沉默转身。
他离开不久，路久司出现了。
他噙着笑：“我还以为，你会提分手呢。”
林织羽默了瞬，在心墙重新套上盔甲，遮掩脆弱：“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路久司挑了挑眉，也不再打趣：“我刚去了实验室，丧尸确实是被人放出来的，但不是通过正常权限。”
林织羽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路久司却没再说，只带着人隐秘进了安全区。
实验室。
因为之前的大战一片狼藉，遍地是设备和器皿的残骸。
林织羽跟在路久司身后，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段渡深杀死母亲时的景象。
她掩在袖中的手不断收紧。
这时，耳边响起了路久司的声音：“这是当时隔离舱被打开的系统监控。”
林织羽看过去，就瞧见上面显示的大字——异常开启ʟʟʟ。
她皱紧眉头，却想不出做这件事人的理由。
末世纪以来，安全区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地方，能最大程度上保护人类安全。
如果安全区瓦解，那这片安全区内的人，也都会丧生。
沉默间，路久司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看？”
林织羽抬头看他，摇了摇头：“想不出谁会这么做。”
闻言，路久司笑了：“好笨啊！我还以为小羽羽是个聪明人呢！”
他语气太过油腻，林织羽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知道是谁？”
路久司擦了擦指尖的灰尘，眉眼弯弯：“知道啊，毕竟……我可是亲眼看着朱可宜打开的！”
林织羽瞳孔一缩。
她看着路久司的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朱可宜的作为赶到愤怒，还是他的冷眼旁观，感到可怕。
林织羽嗓子发干：“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
路久司空降北海安全区，不管是作为人类还是管理者，他都该阻止。
闻言，路久司耸了耸肩：“因为我想看看，对待真正的仇人，小羽羽你会怎么做！”
话落，他拍了拍林织羽的肩：“别让我失望啊！”
随后消失在林织羽面前。
与此同时，原本漆黑的实验室废墟，突然天光大亮。
无数射灯齐齐照向这里。
紧接着，安全区内的人全部围了上来。
朱可宜站在其中，一脸惊诧：“织羽？你不是该在安全区外吗？你这样偷跑进安全区，让大家多不安全啊！”
林织羽不想听她茶言茶语，直接指着系统监控上的“开启异常”四字问：“隔离舱不是我爸妈打开的。”
众人闻声望去，一时间议论纷纷。
朱可宜听着，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她没想到实验室都毁成这样了，林织羽竟然还能找到这种东西。
但很快，朱可宜就恢复了镇定：“是这样啊！可织羽，你有证据白天的时候拿给我们就好了，何必晚上偷跑进来……”
“朱可宜，你装什么装？”
林织羽打断了她的话，眼里满是杀意：“有人亲眼看见，是你强行开启了隔离舱，放出丧尸，导致我父母被丧尸感染，死亡！”
朱可宜眼神闪了闪，强装镇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有证据吗？”
“我不需要证据。”
路久司没理由骗她，而除了朱可宜之外，也确实不会有其他人能做出这种事！
林织羽抽出腕间的匕首，直接甩向朱可宜，杀意鲜明。
可下一秒，匕首却被半路拦下，直直的插进朱可宜脚前的土里。
所有人抬头看去，就见段渡深大步走过来。
他扫了眼眼眶泛红的朱可宜，看向林织羽：“你干什么？”
“看不出来嘛，杀她。”林织羽压着情绪，冷漠回答。
段渡深眉头紧皱：“你又怎么了？”
没等林织羽开口，他身后，朱可宜开了口：“渡深，织羽怀疑是我打开了隔离舱，害死了林叔叔和林阿姨，可你知道的，不是我……”
段渡深愣了下，对林织羽说：“实验室出事那晚，她是和我一起赶过来的。”
“那你能保证之前她什么都没做吗？”
段渡深被问的一默。
他不能。
“但只是一个系统监控，你也无法证明做这件事的一定是她。”
林织羽看着拧眉的男人，不可抑制想起了末世来临前，那时她和段渡深都是大学辩论队的。
她一直知道他有个好口才，但在生活里，他对自己从来都是顺从宠溺。
可现在，从朱可宜出现之后，段渡深时时刻刻都在为她跟自己辩驳。
林织羽有些累，不想跟他争吵，却也不想放过朱可宜。
她扫过众人，目光定格在朱可宜得意的眼神上，徐徐开口。
“段渡深，我记得你之前复制过精神类异能。”
“你只要现在对朱可宜动用异能，问她一句，真相自然会大白。”
听到这话，朱可宜的脸色倏然变了。
“林织羽，你别太过分了！你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就要渡深对我使用异能？！”
“如果你不心虚，现在急什么？”林织羽淡淡反问。
朱可宜嗓子一噎，只能望向段渡深，一脸委屈。
林织羽也看着段渡深。
然而，段渡深沉默了很久之后，对林织羽说：“织羽，算了。”
算了。
林织羽眼神迷蒙了下，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段渡深带着些歉意的目光，心凉如冰。
她一直以为，就算段渡深和自己有矛盾，有裂痕，至少在大事上还是会秉公。
却没想到，为了护住朱可宜，他甚至能要求自己算了！
林织羽只觉得怒火在心中烧燃。
“段渡深，你再说一遍。”
段渡深薄唇紧抿：“我说，算了。”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织羽你既然没有被丧尸同化，之后就住在安全区内。”
说完，他走向林织羽，牵住她的手带着人回宿舍。
可肌肤相触的那瞬，林织羽一把甩开他：“别碰我！”
段渡深眉眼一沉：“织羽。”
他声音低哑，明显是在隐忍情绪。
林织羽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父母被害的是她，如今查到真相却被阻止手刃仇人的也是她。
段渡深他凭什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还来牵自己？！
“段渡深，这二十多年，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你。”林织羽声音沙哑。
段渡深眸色一顿，察觉到些许不对：“你……”
“段渡深，我们结束了。”6
扔下这句话，林织羽越过他，直直朝朱可宜走去。
重活两世，她没有觉醒异能，能靠的也只有在生死中磨炼出来的手脚。
一步，两步，她捡起被段渡深打落的匕首，看着不断后退的朱可宜。
就在这时，段渡深的身影隔档在林织羽和朱可宜中间。
他深邃的双眸紧盯着林织羽的眼，沉声开口：“织羽，不行。”
林织羽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线突然断掉。
恍惚间，她意识昏沉，手脚发软。
也终于明白，刚刚段渡深对自己，发动了精神类的控制异能！
……
再醒来，林织羽躺在段渡深的宿舍。
她坐起身，就看到床头柜上，自己和段渡深的合照。
那是安全区刚刚稳定下来时他们拍的。
那时段渡深说：“织羽，会越来越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现在呢？
林织羽嘲讽一笑，随后抬手便将那合照砸碎。
就再她要撕毁照片时，段渡深从外进来，一把从她手夺过。
他看着被蹂躏到满是皱褶的合照，眼里闪过抹心疼。
再看向林织羽时，目光不禁带上些责怪：“织羽，你任性也要有个度！”
任性。
林织羽听着这个词，倏然笑出声。
她脑袋还在因为精神控制的后遗症疼痛不已，却掩盖不住心脏像被割裂的痛不欲生。
“段渡深，你凭什么说我任性？我和你，有关系吗？”
段渡深脸色变了变，嗓音低沉：“我们是恋人。”
“结束了，昨晚，在你护着朱可宜的时候，我和你，就结束了。”
林织羽的语气太过坚定，段渡深呼吸微滞。
“林织羽，这种话不要乱说。”
林织羽只是站起身，从他手里抽出照片，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撕碎。
“我，从不玩笑。”
话落，转身。
踏出门的那瞬，段渡深突然伸手将人拉住。
他将林织羽箍在怀里，眼里是压抑的怒意：“我不同意……”
可话还没完，段渡深突然顿住。
他低头，就看到林织羽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穿了衣服，抵在了他心口的肌肤上。
下一秒，便会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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