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烟请找来的宫女将两个孩子先带回去,她来到萧玉川身边,拉住他的手,一起看向那石碑。
“妍妍是谁?”
“我娘。”
还真是何夫人的墓。
谢慧烟带着萧玉川一起在坟前跪下,“你看,你找到她了。”
自从苏梦瑶说何夫人还活着后,萧玉川一直派人暗中找,天南海北的找,可何夫人已经长眠于此了。
萧玉川看着那石碑,突然笑了一声:“你应该很不想看到我吧?”
“我是欺辱你那个男人的儿子,我是杀你全家那个男人的儿子,我是你想杀但杀不掉的人。”
“他是真狠,即便将你逼死,也不让你和你夫君同穴。”
谢慧烟心疼的要命,转身抱住萧玉川,这时她看到和硕长公主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哀伤的看着这里。
“我应该杀了他给你们报仇!然后再杀了自己!”
“萧玉川!”
“对,我同他一样!脏的,烂的,臭的,让人恶心!”
“你们不一样!”
“我是他儿子!”
“可你是萧玉川!”谢慧烟捧着萧玉川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是我爱的人,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不脏不烂不臭,任何人都不及你的好。”
萧玉川阴暗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他看向谢慧烟,“我给他们报仇,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怎么会,你是他们儿子。”
“那我该怎么办?”
“证明给天下人看,何家没有谋逆,何大将军是个大英雄,将何夫人光明正大的从这里带出去和何大将军合葬,让那个人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我能办到吗?”
“能!”
不光是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也是解开萧玉川的心结,不然他总有一天会疯掉,会杀死自己。
这边惠嫔冲进承天宫后,对着皇上哭了一番,得知自己母亲确实去世了,当场晕了过去。急召周礼怀过去诊治,胎气有些不稳,不宜移动,皇上便特许惠嫔留在了承天宫。
翌日,谢慧烟和晚意只得将早膳送去承天宫。
皇上去上朝了,惠嫔躺在龙床上,正侧着身子哭,紫儿在旁急得没法。谢慧烟上前劝解了一番,也是徒劳。
这时皇上回来了,在外面议事和几位大臣议事。
“工部员外郎李茂之妻遇害一案,老三能这么快查到真凶,并追捕归案,理应嘉奖。”这是皇上的声音。
工部员外郎李茂正是惠嫔的父亲,听到这话,惠嫔忙要起身。谢慧烟和紫儿上前将她扶起,但她要下床出去,还是劝住了她。
“咱们在这里听到前朝的事,已经很不合适了,娘娘莫要给自己闯祸。”谢慧烟道。
惠嫔抹着泪点了点头,“我就想知道谁杀了我娘,为什么下这般狠手。”
这时又听外面道“听闻三哥为了尽快查到凶手,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合眼,真真是殚精竭虑,而且绝不徇私,秉公办案。”
这是萧玉川的声音,谢慧烟心下思量,这厮到底憋着什么坏招儿呢?
“你还有脸说,随便安了一个强盗抢劫的名头就想结案,你身为大理寺慧烟此敷衍了事,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是,儿子无能。”
其他大臣此时也纷纷夸赞三皇子,说他能堪大任,能为皇上分忧。
正这时候,小太监来报,说是武侯求见。
“武侯?快请进殿!”皇上道。
不多一会儿,那武侯来了。谢慧烟通过门帘的缝隙往外看,正看到武侯一头花白的头发,但身姿挺拔硬朗,穿着道士常穿的青灰色大褂,看上去十分素朴。
“多日不见,武侯依旧身体硬朗,朕就放心了。”皇上言语间颇有几分敬意。
武侯跪下行了大礼,但却不起来。
“不敢劳皇上挂心,老奴是来领罪的。”
“这话怎么说?”
“那薛青山实则是我义子。”
“薛青山?”皇上愣了一愣,还是旁边太监提醒他,这薛青山是杀害李茂之妻的凶手。
武侯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三皇子,惊得简直想翻白眼晕死过去。
这薛青山不就是一小小的京郊大营把总,七品小官职,混的籍籍无名,怎么就是武侯的义子了!他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但此时他不由看向萧玉川,见他面无异色,显然他是知道的!
这一会儿,三皇子脑子转快了,可再快都没用,已经掉进萧玉川给他刨的坑里了。
“他是老奴老家的人,前几年来投奔老奴,老奴在宫里四十多年,身后无依,便想着留下来吧,认作义子,往后有个养老送终的。可老奴知这孩子愚笨,不堪大任,又怕皇上或各位大人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格外照顾他,给他升职,最后德不配位,老奴便没跟外人提过。这孩子是凭自己本事一步一步爬到这京郊大营把总的位子,却不想因喝醉酒犯了错。他原是去西郊看望老奴的,误进了后山,撞上李夫人。那李夫人许以为他是坏人,转身就跑,而他觉得李夫人形迹可疑,便追了上去,二人在扭打过程中,他因醉酒没有分寸将李夫人杀害了。可他醉的厉害,不觉什么,当下就回了家,还是三皇子派人抓他的时候才想起这一出,当即悔恨不已。”
谢慧烟挑眉,杀了人却推脱喝醉了,逃避责任说成是断片了,这武侯可真能睁眼说瞎话。
“皇上,老奴教子不严,特进宫请罪!”武侯磕了三个头,道:“请皇上将老奴与我这儿子一起斩首吧。”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武侯,一时犯了难,“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那义子杀了人,又不是你杀了人,朕怎么能降罪于你。”
“老奴白发人送黑发人,情愿与他一起扛这罪名。”
皇上这下头疼了,按理说杀人偿命,可牵扯到武侯,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武侯如何照顾自己,扶持自己。再说他身边这些人,真正能让他信任的不多,武侯就是一个,不能寒了他的心。
可在朝堂上,他已下令三法司过审了,不能自己咬自己舌头吧。
“老三,这案子由你负责,便由你来给武侯一个交代吧。”
皇上说着,还瞪了三皇子一眼,心想:这草包玩意,看来又被老七给耍了。他自己被坑不要紧,还给朕找麻烦。
谢慧烟轻呼一口气,武侯和皇后坐一条船,萧玉川这是要一脚踹翻他们的船啊。"
惠嫔听到这里,哪听不出皇上这话的深意,当下不管不顾冲了出去。
“皇上,求您一定给家母一个公道,害她之人不能轻饶啊!”
皇上皱紧眉头,冲追出来的谢慧烟她们低喝一声:“还不快把惠嫔送回宜绣宫!”
“皇上,臣妾不走,臣妾要在这等一个结果!”
惠嫔哭得撕心裂肺的,谢慧烟她们如何劝也没用,而她哭着哭着又晕了过去。这一下走不了了,只得再将人抱回内殿,赶紧去请太医。
惠嫔这般闹,武侯竟也没有了分寸,请旨去大理寺大牢陪干儿子了。
谢慧烟和晚意从承天宫出来时,见三皇子正双手合十求萧玉川,“老七,你发发善心,给三哥指条明路吧。”
萧玉川长叹一声:“我若有主意,也就不会窝家里不上朝了。”
“你你……”
“不过这武侯一向处事圆滑,让人挑不出错处,今儿为了这个继子竟然倚老卖老,还让皇上为难,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三皇子一思量还真是,“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咳咳,弟弟我可什么都没说。”
三皇子惊觉自己差点又掉坑里,赶忙道:“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自此以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听不信。”
“三哥何必妄自菲薄,你也是非常聪明厉害的。”
说着,萧玉川步履轻快的就走了。
三皇子看着萧玉川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有妄自菲薄吗?”
或许他该对自己更自信一些!
谢慧烟嘴角扯了一下,带着晚意从另一侧离开了。皇上生了这么多儿子,死了一多半,剩下的除了萧玉川,全都是草包。
啧,不能不说这也是报应。
回去后,太后将她二人叫过去问了惠嫔的情况。
“周太医说胎气不太稳,需得自己调理,可惠嫔自得知母亲被害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吃不下睡不着的,旁人劝也没法。”谢慧烟道。
太后揉揉额头,“偏生那李夫人就在此遇害,偏生就让惠嫔知道了。”
这话音落,太后抬起头,细细思量道:“宁嫔往日里也不是个嘴快的,那日怎么那么没分寸。”
苏嬷嬷上前道:“奴婢派人查一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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