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宜城诡记最新章节 卫朗王静免费全文

时间:2023-06-29 22:09:3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卫朗慢慢蹲下身,两只手紧握着药膏,仿佛紧紧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他感觉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寒风不知疲倦的在呼呼往里灌。周爱红的话像风里夹杂的冰雹,一颗一颗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冰冷得让他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
他想起那天晚上做着噩梦的王云静,眉头皱得可以打成一个中国结,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牙关紧咬着,两只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肚子。他用手握住她,手指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依旧不肯松手。整个人紧紧绷着,又显得毫无防备,像是毫无力量却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童。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王云静,就算是他在握住她双手以后,也依旧要捏着拳头才能慢慢平复的王云静。他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掀开了她病服的一角。
她白皙的小腹上,除了被绷带遮住的地方,其它全是被她自己抓伤的痕迹。新伤旧痕交缠叠错,带着一股极强的冲击力映入他的眼帘。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病房,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去买的药膏,他只记得那些深深浅浅的抓痕。
就算在这样的时刻,她依旧强迫自己不去抓伤手臂和腿,还有脖子这种容易被人看出来的地方。
她在用一种梦里也不能放过自己的残忍方式,日复一日的惩罚着自己。
卫朗用手捂住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墙,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确定自己能够自如的摆出平常的笑容后,才走进了病房。
“哎,卫老师?”王云静笑容满面的和卫朗打招呼,她正和老杨逗着嘴,心里舒坦着呢。
她很担心杜宝伦听到了周爱红的那番话,又怕她没有听到那番话。因为关于周远波她根本就没有想好说辞去解释,一颗心忽上忽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来像样的对策。
老杨见她神情恍惚,还以为她到底是年轻,周爱红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伤到她了。于是就耍宝去逗她,王云静也不甘示弱的回着嘴,俩人的说笑声把空荡荡的病房填补得很是热闹。
“哎哟哎哟,”老杨突然捂着肚子装模作样的瞎嚷嚷,边叫还边穿着鞋,“老头子年纪大了,吃东西不消化胃胀气,得下楼去遛弯儿消消食,这地方就让给你们小年轻咯。”说完也不看他们,扶着腰自顾自的走了,出门的时候还歪嘴斜眼的对王云静做着鬼脸。
“嘿,这老杨叔还挺有意思,要是跟我家老头子碰上,指不定还要掐上一架。”王云静哭笑不得的目送老杨出门,又让卫朗赶紧坐下,“这大晚上的,卫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卫朗的手有些不自在的缩在背后,手里的药膏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我来看看你。”
“你手里拿什么好东西呢?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是惊喜?”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察言观色注意对方举动是她的拿手好戏,她一眼就看到了卫朗藏在背后的手,还以为是他准备了什么小礼物不好意思说,于是十分贴心的给他铺台阶。
“总不会是惊吓吧?”
王云静见他依旧不敢拿出来,开始耍起苦肉计。
她按着腰猛地一起身,“哎哟”一嗓子叫出来:“哎呀,起猛了,该不是伤口裂了吧,痛死我了。”
卫朗看她一张脸白的没有血色,赶紧站起来去扶她,又慌慌张张的准备按铃叫医生。王云静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膏,得意的冲他扬了扬:“卫老师,我在警队可是出了名的身手好。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什么好东......”
王云静一句话没说完,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她看见手里的药膏的功效写着:专用于擦伤和挫伤。她腰上的刺伤每天都有小护士换药,根本用不上这种药,卫老师不可能不知道。看卫老师这个样子,身上也没什么伤口,再加上她噩梦里的那双手,那么这药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卫朗空着手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神重新坐回凳子上,他小心的观察着王云静的表情,生怕她有什么不对。
“我做噩梦的样子,被你看见了?是你陪的我吗?”王云静把药膏转来转去,低垂着眼睛问他。
“是我,”卫朗轻声说,“还有刚刚在病房,你......她们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
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正在钢丝上行走着,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可是他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不想瞒着王云静,也不想对她说谎,他想用自己最真实的那面和她相处。
“哈哈,看来这病房隔音不太好,怎么我们在房间里说的话,外面的人全听见了。改天我要在病房看个猫抓老鼠,外面的人都可以听场免费动画片了。”王云静故作镇定的打着哈哈,心里的恐惧却正在一步步吞噬着她。
她好像又回到了童年被周爱红关在家里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小孩。没有玩具没有电视没有食物没有小伙伴,她只能蜷缩在衣柜里,用陈旧难闻的木头柜子困住自己。
还有那天她冒着雨,一家赌场一家赌场的找人,她不敢看那些赌徒发红的眼睛,也不敢去听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周爱红当着她的面被抓走时,连头都没回,看都没看她一眼。
才八岁的她站在肮脏昏暗的赌场里,看着周爱红越走越远。她很想叫周爱红回头,可她饿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嗓子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一点本能让她挺直地站着。像是站在一个丑陋怪物的嘴里一样,感觉随时都能被吞噬掉。
而此时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怪物嘴里,那些被压抑了很多年的患得患失,敏感无助,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卫朗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又把手机拿出来关机放好,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我身上没有什么窃听设备,只有手机这个可以通讯的电子产品,现在手机也关机了,你不用担心和我说的话会被别人听见。现在在我面前,你可以随心所欲。”
他坐直了身体,轻轻笑了一下:“虽然我很想说,你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你还不想开口,毕竟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那你可以把我当成垃圾桶,伤心也好难过也罢,愤怒、害怕等等等等全都可以倒在我这里,只用表达情绪,不用叙说故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有想法会逃跑,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垃圾桶可以自己长腿跑了的吧?”
王云静的心里好像被人拿着热水袋小心捂着,退败的温度一下就回来了。那些什么赌场、周爱红、衣柜,被卫朗这几句话给击得粉碎,连渣都不剩。她感觉自己被卫朗猛地拉回了热闹的人间,正身处在安全的铜墙铁壁之中。
“我的生父叫朝宇发,生母叫周爱红,云静是他们给我取的名字。”王云静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开了口,那些之前不敢面对的事,此刻好像有了莫大的勇气全部都说给卫朗听。
“朝宇发在我 6 岁那年就死了,所以我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不太多,他死后周爱红一直带着我。但是周爱红喜欢赌,经常出入各种地下赌场。她嫌我是累赘,又不能直接把我给扔了,居委会的大妈一直盯着她。所以她每次要出去之前就把我关在家里,也不管家里是不是放了吃的和钱。我有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从窗户的缝隙钻出去翻垃圾桶。”
王云静说到这里突然小小的笑了一下:“周爱红以为把大门锁上我就出不去了,可她不知道,我因为营养不良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家里装的又是那种缝隙比较大的防盗窗,我稍微找一下角度就能溜出去。后来学校要交钱,周爱红又不在家,我只能一家赌场一家赌场的找。那年我才八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摸清楚几个赌场的位置的。”
“找到最后一家赌场的时候,正好碰上老头子带队清场,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跟周爱红说,她就被带走了。老头子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回了局里,后来又把我带回了家。一开始他们想送我去街道办待几天,我可能是饿怕了,也可能是怕再被周爱红领回去,当时缩在老头子房间的衣柜里不肯出来。老头子和杜女士劝了我很久,还伸手想把我拉出去,我一狠心就往柜子上一磕,磕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这一晕把他们给吓坏了。后来从医院出来他们就带我回了家,我的姓也从朝变成了王。”
王云静把额头的刘海撩开,给卫朗看那道细的快看不见的疤:“这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卫朗站起来坐到床上,伸手轻轻的摸着那道疤,一点一点的用手指记住它的形状,轻声说:“你赌对了。”
王云静也不去管额头上卫朗温热的手指,任由他细细的摸着:“对,可能老天爷也得遵守未成年人保护法吧,觉得我小时候的确过得有点苦,所以把老头子和杜宝伦同志给我送来了,而周远波就是我那段苦日子里唯一的噩梦。他是周爱红的亲弟弟,按辈分我得叫他舅舅。有一次他趁周爱红不在家又忘了锁门,就溜进来给我下了药。可能药量不够,我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脑子里还有一点清醒的意识,所以关于那天的事我基本都记得。幸好周爱红记性不错,只忘了这一次,之后每一次出去都把门给锁上了。”
卫朗收回了手,看着她的脸在灯光下莹白如玉,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突然有一种很想把她带在身边,天天给她投食的怜惜感。
王云静的嘴一张一合,语气平静的说着那些悲惨故事,轻松得好像根本没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刚到家里的头两年,我老是怕老头子和杜女士会像周爱红那样,动不动就拿衣架打我或者是把我锁在家里。所以我强迫自己表现得听话懂事,不敢犯一点错误。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是受了委屈,从来不敢跟他们说,生怕给他们添麻烦。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躲在衣柜里,好像闻着家里洗衣粉的味道,我才能觉得安全,才觉得他们两个不会丢下我。我那几年老是患得患失,生怕哪天被抛弃了书也读不成,所以也不敢交朋友,不敢出门熟悉周边的环境。一直到上了大学我才交了人生第一个朋友,也就是张章。”
她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笑了一下:“老张那二货,还以为我是天生性格内向,天天带着我出门玩,给我介绍朋友。但是他不知道我其实骨子里比他更疯,熟了以后老是被我欺负,他身手又没我好,打也打不过,所以每次都只能干瞪眼。”
卫朗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张副有时候的确,反应有些迟钝。”
“哈哈哈哈哈,连卫老师你都说他迟钝,那他就是真的笨,等他下次来了我要好好嘲笑他。”王云静这次是真的开怀大笑,笑得非常放松。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枷锁被去掉了一大半,全身上下轻得好像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走着路都能飘起来。

而此时在病房门口,听完了整个聊天过程的杜宝伦和王开进提着日用品,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挪到椅子上坐下。
王开进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扭成了一团,平常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停的流着泪,他怕被病房里的王云静听见,又用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杜宝伦揪着他的袖子,也跟着无声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气来抹眼泪,又给王开进递餐巾纸安慰他:“老王,你别哭了。你看看你这眼睛,等会儿进去让闺女看见,你得怎么解释啊?她那脑子精得比你当年做刑警的时候还聪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王开进擦干了眼泪,低着声音闷闷的说:“你说的是,不能让闺女看见。但是她受了这么多苦咱都不知道,我这心里难受。”
“那你这样子要是被女儿给看见了,她不得更难受吗?”杜宝伦叹了一口气,“当年也怪咱们俩,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发现女儿居然是躲在衣柜里睡觉的。她不交朋友,我还以为是她性格问题,却没想过她是因为之前吃过亏。”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了哭腔。
“好了好了,以前是咱俩对不住女儿。既然现在都知道了,就好好弥补,女儿现在也长大了,咱们现在不对她好点,还能给她操心几年呢?”王开进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的靠在椅背上。
“喂,那边两个,说你们呢,”老杨突然出现站在他们对面,掐着嗓子低着声音喊他们,“那位太太,你女儿和你女婿还没说完话呢?我在楼下遛弯都走累了,什么时候能回去躺着?”
“女婿?”还在抑郁的王开进一个激灵,他的护女雷达被启动了,自动捕捉到了敏感字眼,一脸不善的看着老杨。
“别瞎说,那就是同事。行了行了,咱先进去吧。这位先生,你也一起进来吧。”杜宝伦拦下老杨打住他的胡说八道。她刚把王开进给安抚好,不能再让“女儿谈恋爱”这种更敏感的事刺激他了。
她拉着不情不愿还想再打听两句的王开进,赶紧进了病房。
“嘿,老头子可没胡说八道。等着吧,那大学老师迟早把你的小白菜给拱了,哼!”老杨撇着嘴,很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都看见那老师握着小丫头的手整整陪了一夜,没结婚都对她这么好了,结了婚还得了了?
“爸爸!”跟卫朗说着笑的王云静,刚一抬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王开进,她惊喜的叫了一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扑到老头子怀里。
“哎哎哎,闺女!别乱动!”王云静这一动给老头子吓得够呛,他赶紧走过去把她扶好让她躺下,又心疼又着急的数落她:“你瞎动什么,我又不是没长腿,这不是自己走过来了吗?你动来动去的回头伤口又裂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嘿嘿,当然是找爸爸哭呀,”王云静嬉皮笑脸的往他肩上蹭,熟练的撒着娇。王开进硬汉了一辈子,到了还是栽在了女儿和老婆手上,他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夫人和孩子。每次王开进要数落她,她一撒娇老头子就没辙了。
“卫老师你好,我姓杜,是云静的妈妈。”杜宝伦早就习惯了父女俩舐犊情深的场面,而这种情况下通常都是由她来负责交际应酬,“这两天多谢你对我们家女儿的照顾,现在大晚上的还劳烦你过来看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卫朗站在一边看着跟老头子撒娇的王云静,笑着回过头:“没关系,杜阿姨。我也是抽没课的时候过来的,看见王队能好起来我也很为她高兴。”
“你.....叫卫朗?”王开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很不开心的上下打量着他,“宜大的教授?工作倒是不错,是个人才。你家就你一个儿子?父母是做什么的?”
“老头子!你干什么呢!”王云静一头黑线的拉住他,赶紧让他闭嘴。这盘问女婿式的口气,是要闹哪样啊?!给卫老师吓跑了她可真没地方哭了。
“王叔叔您好,我叫卫朗,的确是宜大的教授。家里就我一个,父亲早逝,母亲目前在住院。”卫朗非常乖巧的回答了王开进查户口式的问题,又觉得现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刻,他确实有点妨碍一家三口叙旧,于是很是懂事的打了招呼回了家。
王开进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卫朗出去的背影,觉得很是不爽,他都没来得及对闺女好呢,这年轻教授算怎么个事?
杜宝伦见情况不对,也赶紧拉着王开进回了家。照这么发展下去,王开进很有可能第二天就会去市局打听卫朗,把他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整个市局都会传遍卫朗是前任副局长女婿的谣言。有这种“闺女控”的丈夫,真是让人丢脸。
“哦哟~小白菜被猪拱咯~”老杨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拖长了尾音。
“......您老能换个好点儿的词吗?”
“鲜花儿被狗给啃了?花蜜被蜂给采了?小闺女被大灰狼给忽悠走了?”
“.....”
王云静懒得理他,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睡觉。
这一夜,她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一大早,刑警队的几个人就带着礼物过来了,几个猴崽子见王云静还没醒,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又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而洪胜利到医院的时候,王云静刚吃完早饭。
她坐在床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洪胜利,快速的分析着:“洪局,周爱红是被人故意送到我面前来的。按照规矩,周远波不是近亲,我是可以不用避嫌的。但是我当时脑子宕机,主动找您说明了情况退出。而我避嫌这件事,除了石头小白您还有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吩咐过石头,让他先不要和队里其他人说,所以表面上看我是可以随时插手这件案子的。”
“周爱红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现在周远波一死,她立刻就怀疑到了我头上。我猜,应该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比如我曾经出现在了周远波的死亡现场。周爱红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那天我的确出过现场。然后那些人再给她一些错误暗示和我所在的医院位置,周爱红就会马上来找我。我想就算周爱红昨天没有在医院捅破小时候的事,那些人也会迟早利用她公开这件事情。一旦被公开,我不但成了周远波的亲戚,还和他有了利害关系,就算想插手也不行了。”
“你说得没错,”洪胜利点点头,“周爱红出现的时间,的确很奇怪。”
“周远波的案子背后肯定关系着一位重要人物。能够查到我的生母是周爱红,又能派人怂恿她来闹事,还有本事知道周远波和我的关系,要知道您和老头子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人....”
洪胜利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他沉着声音说:“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云静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问他:“洪局,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我一定要查周远波的案子,您会同意吗?”
洪胜利斜着眼睛看她:“我不同意有用吗?我看你这丫头不是想问下一步怎么办吧?你那脑子里估计连下下下下步都想好了,直接开演大结局了吧?”
王云静一脸被拆穿的心虚,她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洪局,您老人家太抬举我了,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直接对打背后大 boss,这不是还得靠您老人家指导吗?”
洪胜利“哼”了一声,又给她交待了一些事,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王云静在洪胜利走了以后又掏出手机,重新看起了沉尸案的资料。
周远波的死不会是他背后的势力下的手,反而很像是死在第三方势力的手下,不然那伙人会直接毁尸灭迹,不会大费周章的想要把她给踢出这个案子。如此迂回的用周爱红来刺激她,还有本事能查出周远波 20 年前给她下药的事,背后的人要么在市局内部有人,要么就是市局某位身在高位的领导。
案子直接上报给了市局,对方不可能把周远波的案子压下,只能先把她这个领头的给踢出去。这么急切的不想让她插手,又不直接动用市局的人,这背后的势力不但忌惮她正在查的东西,还非常害怕自己暴露身份。
她前段时间交待 C 组去跟踪了情报部的人,C 组刚刚把情况传给她,周远波就死了,紧跟着周爱红找上了门。乍得一看,很像是谁想故意引她去查幕后势力,然后就把周远波的尸体抛给了她。而市局的那一位,又插手逼得她不得不退出。
但是这种结论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抛尸和利用周爱红这两件事的手法太过接近了,怎么看都是一伙人干的,可这两件事放在一个人身上又是自相矛盾的,杀了人又欲盖弥彰,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如果说大脑能具象化的话,王云静感觉自己的脑子就是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 cpu,不断的分析着各种可能,然后把一条条不符合条件的删除,再不知疲倦的分析下一条。
“唉,再想下去,脑子都要冒烟了。”
她长叹了一句,放下手机闭上眼,终于准备放过自己可怜的大脑,给它放个假了。
正式进入了夏季的七月中旬,热得空气好像要燃烧起来似的,就连窗外的知了也被发热的树干烫得有气无力,有一下没一下的提醒着卫朗夏天到了。
满头冒汗的设计师站在大桂花树下,一脸笑容的和卫朗说着话,他的银行卡就在刚刚收到了卫朗给的一大笔设计费。
这位出手阔绰的大学教授,还非常客气的顺手添了一点高温补贴和辛苦费,甚至就连材料和人工费也一并打给了他,让他全权处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好说话有钱又大方的客户。
当初他为了省事还问过卫朗要不要一并设计庭院,结果被拒绝了。所以今天早上他对于卫朗把他叫回来重新设计还很是不满,但是一肚子的烦躁在见到银行卡余额后就什么都忘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设计费给到位,别说设计庭院,重新给他盖个房子都行。
卫朗客气的把设计师请进屋,给他倒了杯水,又把王云静的照片和“男狐妖”漫画拿给他看,他还没开口设计师就懂了。
“您这是,借美景博美人一笑呢吧?”设计师一脸“我都明白”的奉承了几句,仔细看了看那几张少女漫画:“您是想把门口的院子装成这种风格的吗?”
“不是门口,是全部。”卫朗语出惊人。
设计师手里的杯子被惊得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拖着自己被惊掉的下巴,有些为难的问:“您不会是说,整个家里都装成这种少女漫画风吧?这....不太合适吧?”
卫朗把漫画翻到第一页,那上面是女战神古色古香的寝宫特写。他好脾气的冲他一笑:“您就按照这张图来,不用完全还原,您可以适当改变一下风格,但必须要能一眼认出来是画里的房子。”
设计师点点头,刚刚被惊掉的信心又捡回一点:“我明白了,这就简单多了。那设计费....”
卫朗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温和的笑道:“我之前拜访过您的主页,稍微了解了一下您公开的设计费用,按照上面的价格再加了百分之三十。还有,我把门口庭院的总费用乘了 50,用作室内的装修费用,您看够吗?”
设计师捧着手机激动的看着陡然增多的银行卡余额,“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够!太够了!您这不仅够了,还多了不少。”
谁知他对面这位满脸温和的大学教授摇了摇头,又说出了一句差点让他拜跪的话:“多的钱就当是您和您的团队还有装修师傅的伙食费吧,现在天气炎热,你们也辛苦了。”
设计师“唰”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边收拾边念叨着“我现在就回去画图”。
他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拿包、换鞋开门一整套动作,走的时候还给卫朗立了个誓:“卫老师,您放心,我保证一周出图,三个月就装完,让您和夫人尽快回家。”
卫朗看着被设计师匆匆关上的门愣了半天,好一会儿又摇摇头,走过去把被设计师碰歪的鞋帽架扶正,又把他穿过的一次性拖鞋丢掉。
他走到窗前,看着那颗默默生长的大桂花树发呆:“我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不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希望他们装修的时间再久一点。
三个月,太短了。
涂着大红唇,踩着小高跟的王蓉瞪着王云静病床旁边那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扯着嘴角问她:“这些东西,不会是张章他们送的吧?”
正在看档案的王云静头也没抬的回她:“那脑白金和安神补脑液,除了是老张这个脑残送的还能有谁?牛肉罐头是小白他爸做的,巧克力是石头给的,蓝牙音箱是胡子买的,瑜伽垫应该是大龚扛过来的。至于那瓶丑得不能再丑的插花,绝对是小龚这个手残现场剪的。”
王蓉面带难色的扯了扯那瓶奇形怪状的花,有些同情的点点头:“那倒是,小龚这手残是出了名的。这花上的纸条也是她的杰作吧,’祝 王云静同志长命百岁’,下边还有一个恐怖片似的小鬼脸,再加上这丑得都快认不出来的字,啧啧啧,非她莫属。”
王云静突然觉得很是丢人。他们几个趁她睡觉的时候,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跑了,现在倒换成她在王蓉面前替这些猴崽子丢脸。
到底有哪个脑残会给腰伤的人送脑白金啊喂?!还有那瑜伽垫,是生怕她伤口裂开的次数不够多吗?!至于那个蓝牙音箱,也就是小护士挺喜欢她,看在她的面子上勉强没给丢出去。这要换做别人在病房用音箱,早就被骂了。
这群不着四六的货,还是平时练得太少了,等她回去了一定要加练!
“喂?”
王蓉翘着二郎腿,晃着她脚上的小高跟,理了一把梳成大背头的短发,悠闲的接起了电话。
“你说什么?!我马上就到。”
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后,她突然神色慌张的站了起来,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蓉姐,怎么了?”王云静连忙拉住她。
王蓉转头,声音颤抖的告诉她:
“然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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