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对面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由得挑眉冷嗤，“拽得不行，跟人沾边的事他是一样也不做。”
连大舅子都敢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仗着他妹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又仗着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分，不然黎家人早把这狗东西撂河里。
但即便乌瞳冷淡。
口吻之间尽是对他的嫌弃。
他还是矜贵自如地向后仰坐了下，贴着办公室的老板椅打开微博，便看到他妹那小嘴哔哔哔打着机关枪——
狭长冷峭的眼眸忽然一沉。
黎少白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带着鹿呦和池宥的相关资料进来。”
而此时的直播间内一水儿问号。
「？？？」
「黎酒去找鹿呦干嘛？她不也就是个十八线小糊咖，能有什么用？」
「但说真的黎酒已经够仗义了，这种时候换别人都懒得沾边，她倒是主动往上凑，姐妹情真好磕QAQ」
黎酒像风似的下着露天楼梯。
她本想去二楼找人，却还没来得及进室内，就恰好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鹿呦，正搬着行李箱费力下楼。
“小麋鹿！”黎酒嗓音清亮。
她立即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抢过鹿呦手里的行李箱，“你去哪儿？”
“酒酒……”鹿呦音调很轻。
她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圆圆的杏眼周边漾着一圈桃色，就连鼻尖也像被点了腮红。
黎酒看一眼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将行李箱放到旁边，“被骂了？KY娱乐或者Aurora联系你了是不是？”
鹿呦垂落着眼眸。
晶莹剔透的泪珠还悬在长睫上。
她没敢说话，生怕多说多错，但沉默也在某种意义上认同了黎酒的猜测。
“咔嗒——”
这时门锁声又再次响起。
黎酒循声抬眸，便见一道颀长又削薄的身影，池宥懒散地穿着件并未打理平整的黑色T恤走出房间。
他弯腰单手拎起行李箱，劲瘦的手臂青筋微浮，线条流畅。
池宥也正准备下楼离开。
刚踩上第一级台阶，却看到黎酒和鹿呦都站在那里，也注意到鹿呦红着的眼眸，小麋鹿立即别开了脸。
“你们两个要走？”黎酒问。
池宥明显比鹿呦坦然很多，他眉眼间尽是冷峭，还有几分被激出来的“爱他妈谁谁”的不耐烦态度——
“不然？”
不过口吻还算平静。
他并不喜欢将情绪发泄到旁人身上，勾着唇嗤笑了声，“来这里本就不是我做出的选择，现在他们既然选择明哲保身，把我当成一枚弃子，我为什么不走？”
鹿呦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她离开的原因没池宥那么洒脱，而是KY娱乐逼她退出节目组录制，立刻返回泡菜国的。
“你们甘心吗？”
鹿呦抬起泪眸看着她。
池宥也耷拉着眼皮睨过去，乌黑清亮的瞳仁里平静如水。
便见黎酒琥珀似的眼眸无波无澜，但翘起的眼尾却尽是骄傲，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光芒都落在她的眉眼——
“就这样灰头土脸地离开，背上莫须有的骂名，这辈子都没机会澄清身上的污点。”
“以后别人提及鹿呦，就是华国文化输出的叛徒，是盗走泡菜国文化的小偷，最后事态败露被人踢团，驱逐出境。”
“而你池宥呢？”
“再也没人在意你的词曲天赋，没人记得你是金曲奖得主，在谈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会是甩也甩不掉的塌房标签。”
“但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清白的人要被泼一身脏水？凭什么那些人藏在匿名的保护下，就可以凭着一把键盘肆意侮辱、逍遥法外？”
“池宥。”
“鹿呦。”
“这些年来你们为了梦想付出过多少，一定比我这个旁观人更清楚。”
“你们真的甘心吗？”
“真的甘心让自己努力多年换来的成就和声誉，就这样被口水覆灭吗？”
鹿呦眼睫轻颤。
她仰起脸蛋看着黎酒，只觉得那颗发冷的心，又重新变得炙热了起来。
蒋风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他忧郁地点了根烟，在想，如果他没安排这些恋综环节，是不是也不至于让池宥和鹿呦被骂成这样……
可身为导演，他也的确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让综艺更好看而已。
“可是……”
鹿呦轻咬了下唇，迟疑道，“我们对抗不过资本，也跟光脚的人讲不清道理，他们想听的从来不是澄清，也不在意你我的前途。”
“群众只是吃瓜看个乐子，恶人只是趁机踩你一脚，愿意相信你的人也不需要听你解释，我跟池宥加起来也只有两张嘴，对抗不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鹿呦也不是懦弱。
只是在娱乐圈混得太久了，被泼得脏水太多，也逐渐看清事实。
她也曾骄傲过。
也曾有咽不下这口恶气的时候。
可逐渐在接踵而至的纷争中，被残忍的现实逐渐磨平了棱角。
没有人喜欢被污蔑被造谣。
可是。
在如今鱼龙混杂的网络环境里，在资本和后台的控制下，她一个普通的女团成员，真的从来都只是有苦难言。
“鹿呦。”
黎酒握紧她的手，“你相信我，你要做的只是辟谣，勇敢对抗所有恶意，其他事我会帮你，什么后果我都替你担得起。”
鹿呦垂着眼帘沉默。
她真的很感谢黎酒愿意相信她，但她不能再把她拖下水了。
这时。
苏雨璇的冷嗤声忽然响起，“口气挺大，你打算怎么帮她？KY娱乐刚才发了律师声明，鹿呦一旦做出任何对公司或Aurora不利的事情就会面临上百亿泡菜币的违约金，难道这笔钱你也替她——”
“赔得起。”黎酒打断她的话。
她撩起眼尾睨向苏雨璇，“折合华币区区五千多万而已，有什么给不起？”
直播间观众炸了——
「？？？」
「五千多万元，她说区区？」
「卧槽！黎酒的口吻也太狂了吧！真打算替鹿呦赔这五千多万？」
「那就算帮鹿呦赔了这笔钱，池宥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她散财观音，准备拿出上亿的资金来帮人吗？」
「黎酒到底什么身份？？？」
「弱弱提醒一句，到底有没有人记得她曾经直接买下了水蜜桃TV，还在巴黎有一艘顶奢游轮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