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这块肉她终于吃下,极其不易。
只是,在她低头,看着碗里那只咬了一小口,还剩不少肉的排骨,她为难了,眉头都蹙了起来。
这块排骨要吃完,那这顿饭她其它东西也不用吃了。
可不吃就要浪费,庄家是从来都不提倡浪费的。
所以,庄窈还是夹起那块排骨,决定把它吃完。
可就在这时,一双筷子从旁边伸来,把她那吃了一小口的排骨夹走。
庄窈愣了。
贺庭洲把排骨夹进自己碗里,然后给她夹了点蔬菜,这才放下筷子。
庄窈看他碗里那咬了一小口的排骨,明晃晃的,像缺了什么似得。
她看身旁的人,他眸色不变,面色也如常,深邃淡漠。
如果不是他这样的面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子,如果不是知道他心里有着周妤锦,他今晚这一个又一个异样的举动都要让以为他是对她有感情的。
但她知道不是,他对她没有感情,所以,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只是,他今晚的行为,终究是和以往的他不同,让她实在有些不明白。
庄窈收回目光,继续吃饭菜,这一次他夹的蔬菜她都吃了。
她平常也是吃蔬菜多。
贺庭洲见那蔬菜到她碗里倒是没多久便不见,他大概明白了。
她不大吃肉类食品,偏爱蔬菜。
于是,后面他便给她夹菜,注意着她吃饭的速度,注意着她更喜欢哪道菜。
就这般,这顿晚餐在热闹又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小秦,今晚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去你们馆里仔细看看,后面再好好策划一下,看怎么办这个活动更好。”
大家起身,祁老对秦正国说。
秦正国点头:“好的,明早我便在馆外迎接您。”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到了馆里自己看。”
“那怎么行,祁老您远道而来,我们是怎么都要好好接待您的。”
“是啊,祁老,我们带您看给您讲解更清楚一些。”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错。”
在祁老眼里,大家都还是年轻人,实在是他年纪很大了。
大家说着话,便一齐往外面去。
秦正国说:“祁老,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我带您去,或者您有没有想逛的地方,我带着您在平城好好逛逛。”
祁老摆手:“不用了,人年纪大了,下了飞机一通奔波人便走不动了。”
秦正国明白:“那没事,咱们平城的风土人情极为不错,您什么时候想看了尽管跟我说,我陪您去看。”
“行,这个我不会客气的。”
大家说着往外面去,而庄窈跟着大家走在后面。
本来她是要和贺庭洲刻意拉开距离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好似都在让着她,她便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祁老身后,而贺庭洲走在她身旁,不疾不徐,她似乎怎么避都避不开。
也罢,总共也就这么点路,待出了去,她也就回去了。
庄窈想着,脚步跟着祁老不紧不慢的走着,而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庭洲脚步停下。
那搭在小臂的西装外套被他指腹扣住。
庄窈顿住,眼里明显出现一丝诧异,因为这声音是温为笙。
温学长和蒋束也在傅庄?
庄窈转身,前方长廊的光晕里,温为笙拿着手机站在一盏橘黄的羊皮灯笼下,灯光温暖,把他轻轻笼罩,他看着她,似在那人海茫茫里一眼便看见她,注视她。
大家脚步都停下了,看着温为笙。
那天温为笙去馆里找庄窈,不少师傅都是见过温为笙的,现在见温为笙站在前方看着庄窈,大家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贺庭洲面上。
之前大家都猜测庄窈和贺庭洲离婚了,所以身边这才有了优秀的男性出现,可现在……事情怕是复杂了。
贺庭洲背光而站,一层阴影把他覆裹,他面上的神色看不真切,就像他此时身上的气息,深的让人察觉不到他任何的心绪。
倒是秦正国,他没有见过温为笙,但是有听过大家说庄窈身边有个特别优秀的男孩子出现,现在一看温为笙,怕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个男孩子了吧。
秦正国看贺庭洲,恰恰的他就在祁老身侧,他这一转身便能清楚的看见贺庭洲面上的神色,淡漠如斯,看不出喜怒。
庄窈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温为笙,但现在遇见了自然要打招呼,庄窈转身对祁老说:“祁老,我去跟我学长说几句话,你们先走。”
这里的人哪个不比庄窈年长?一个个虽都是男人,却也最是懂男人的心。
温为笙看庄窈的目光大家一眼便明白。
祁老看了眼贺庭洲,笑呵呵的点头:“好。”
大家离开了,庄窈没看贺庭洲,直接朝温为笙走。
温为笙站在那,看着前方的人,尤其看着那长身而立的人,他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出来是要接电话的,蒋束已经喝了许多酒却还在喝,他也没办法阻止,便陪着他。
但一通电话来,他便出了来。
可谁曾想他一出来便看见前方并排走着的两人,他们很般配,走在灯光下就像那一副深远的画,那般让人沉醉其中。
那一刻,他的心乱了。
乱的无以复加。
他感觉到危机,甚至怀疑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不敢接受。
可是,眼见着她便要消失在视线里,似乎这一走他便再没有机会,他出声叫住了她。
无论如何,都要叫住。
哪怕是抓住最后的一点希望。
而此时,看着那朝他走来的人,他握紧的手逐渐放松,他紧绷的心亦开始一点点松懈。
她过来了,没有看那人,她朝他走了过来。
庄窈不知道温为笙此时的心,反倒看见温为笙她想到了饶嘉佳,温为笙在这里,那蒋束必然也在这里。
她觉得,她得跟饶嘉佳说一下蒋束的情况。
她知道饶嘉佳是在乎蒋束的,就像蒋束也在乎她。
他们都是爱着对方,但却怎么都无法走在一起。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在一起,她想帮他们。
贺庭洲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不带一丝停留,他指腹微动,那扣住西装外套的指腹离开,他迈步往前。
温为笙看着贺庭洲离开,他的心动了下。
他们已经离婚,但他却有一种感觉,这婚似乎并没有真的结束。
这样的感觉在此刻极为强烈。
庄窈来到温为笙身前:“学长。”
她脸上是温温的笑,眉眼柔和。
温为笙嘴角微弯:“没想到会在这看见你。”
“我也没想到。”
说着,庄窈把今晚来傅庄的原因说了,温为笙听完:“原来这样。”
庄窈说:“蒋束也在这里?”
温为笙脸上浮起无奈,眉头也蹙了起来:“他不大好。”
庄窈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
“如果看见你,他可能会好些。”
温为笙带着庄窈进包厢,到此时,他心中的危机逐渐落下,有些事他不能问庄窈,但他可以感觉。
当然,光是感觉不够,他还会求证。
而找谁求证,自然是饶嘉佳。
两人进了包厢,却没想到这包厢就在庄窈他们包厢的隔壁,真真的是巧。
包厢里,蒋束已经坐在了地毯上,抱着酒瓶喝,整个人很颓废。
庄窈一进来便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也一眼便看到了散落在地毯上的酒瓶。
红的白的,各种各样,像是要把自己喝死。
似乎喝死了就不会这样痛了。
庄窈对温为笙说:“学长,你让服务员熬一碗醒酒汤来,我和蒋束聊聊。”
蒋束不管喝再多的酒都不会发酒疯,他酒品很好,所以温为笙不担心庄窈一个人和他在包厢里。
温为笙出了去,包厢门合上,庄窈坐到了沙发里,静静的看着蒋束。
而此时,蒋束已经看了过来,表情愣愣的。
他有些醉,但没有醉的什么都忘记,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蒋束是清醒的。
庄窈说:“蒋束,你想和嘉佳走到哪一步呢?”
“哪一步……”
蒋束咀嚼着这几个字,有陌生,有迷茫,还有未知,似乎从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庄窈说:“你是觉得谈恋爱就这样一直谈下去的好,还是要结婚,然后结婚后过一辈子的好?”
谈恋爱……
结婚……
过一辈子……
这些字眼并不复杂,可以说极其普通,可随着庄窈说出,落进耳里,他只觉一股极大的压力落下,比山都还要重。
庄窈看着他逐渐皱起的眉头,转过视线看着窗外的深深夜色:“谈恋爱呢就是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你们可以做很多事,就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们一起去露营,一起去逛鬼屋,一起去蹦极,可以不顾虑双方的父母,不考虑未来怎么样,只在乎当下快乐。”
“这样便好。”
“可是结婚不一样,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它是两个家庭的事,会关系到很多东西,比如说家世,门第,学识,成长环境,以及双方的父母。”
“而结婚后关系到的事情会更多,双方的亲戚,一些家长里短,别人的眼光,别人的说长说短,以及老一辈跟年轻一辈的理念碰撞。”
“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可能会发生冲突,也可能会有许多梦幻走向现实的破灭,它不再是爱情那般美好,而是生活的点滴在无声消磨着你,看你是否能走过这样一条漫漫长路。”
庄窈缓缓说着,就像溪流在这夜色里静静流淌。
蒋束眉头皱的紧了,而他的手亦握紧了酒瓶。
这些事他从没有想过,从没有。
傅庄是一园一景,此时窗外的景色是满满的花束,玉兰,樱花,桃李,纷纷开放。
在这月夜下,它们悄然绽放幽香,一花一季,依旧把它开好。
庄窈看着这些花束,轻声:“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女孩子心里始终会想要一个家,不论这个女孩子内心多强大,她都需要一个安定的港湾。”
“这个港湾不需要它有多坚硬,不需要它有多华丽,只需要在风吹雨打的时候你能把她护在怀里,不放开她。”
蒋束唇抿紧,面色沉重了。
他没有保护好她,因为他的母亲羞辱了她,而他还让她不要跟自己的母亲计较。
这一刻,酒瓶在蒋束掌心变得炙热,似随时会破碎。
庄窈转过目光,看着他:“爱情,婚姻,家庭,看似是单一的词,但它们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不论是哪一样,都极不易。”
“你爱嘉佳,嘉佳也爱你,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可人生在世,光是有爱是不够的。”
“你有父母,你的父母很爱你,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没有错,嘉佳也有父母,她的父母也很爱她,因此她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呵护她的婆婆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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