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栖带笑迎人，送走几位朝廷命官。
回到房间，一个熟悉身影搂上她的纤腰。
宋晚栖浑身一震，抬眼看着澹台烬，语气复杂：“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澹台烬微一挑眉。
烛光下，他语气好似最温柔的情人。
“你在这里，我怎会不来？”
宋晚栖眼波微颤，心头苦涩翻涌。
那句‘你果真为我而来？’含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听澹台烬问道：“今日新任礼部侍郎黄柯和人谈了什么？”
宋晚栖默然片刻，声音轻飘：“他说，陛下要他联系邵将军。”
闻言，澹台烬低低冷笑一声。
“看来他是容不下我了。”
宋晚栖感觉环在腰上的手倏然一松，澹台烬背对她坐到桌前。
她站了一瞬，前去沏茶。
两年前先帝驾崩，皇太孙澹台闻继位。
摄政王澹台烬掌兵，权势日盛。
可宋晚栖知道，澹台烬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摄政王。
茶水递到澹台烬桌边，宋晚栖看着他俊美无俦的熟悉面孔，眼中浮起一丝悲哀。
有时她真的觉得，自己似乎只是澹台烬用来收集情报的工具罢了。
“怎么不说话？”
冷静下来，澹台烬满身阴狠收敛，笑着问。
宋晚栖想起白日那满街的红绸，心口陡然一抽，终是问出了口：“阿烬，你要娶她，我怎么办？”
澹台烬一抬眸，似乎是惊讶她竟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你说过会娶我的话，已经不作数了吗？”
年少诺言，似在耳边回响。
他看进宋晚栖泛红的眼，一丝恻隐转瞬消逝。
澹台烬拿起茶杯，轻笑出声。
“七七，我以为你一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好一个自知之明。
宋晚栖脸色转瞬惨白。
是啊，尊贵的王爷怎么能迎娶下贱的花魁呢？
澹台烬只说这一句，转而又许诺：“七七，你为我做的事，我都记得。”
他温柔无比，搂住她轻颤的肩，又提起让宋晚栖不能拒绝的约定。
——“待来日事成，我定会将宋家人重新召回京城，这是我的承诺。”
六年前，宋晚栖的父亲左相宋峰被判欺君，斩立决。
宋家被抄家，宋家男丁流放三千里。
之后，澹台烬将宋晚栖送进琼花楼时，说得也是这一句。
而宋晚栖便为了这句诺言赔进一生，再不能回头。
“你答应了我的。”她闭上眼，喃喃道。
纵然年少承诺才被践踏了个干净，可她毫无它法，只能选择相信。
明灯渐暗，澹台烬笑着将她拥入怀里。
衣裳褪尽，满地红妆好似新婚。
宋晚栖将脸埋在枕中，无意识的落了泪。
天色将明，男人起身穿上衣服，替她拉好被子才离开。
一室静谧中，宋蝶推开门。
床上的人闭着眼没有动静。
宋蝶脚边一只雪白的猫‘喵喵’叫着，跳上了床。
宋晚栖这才睁开眼，声音沙哑：“小白，你饿了是吗？”
“小白前几日不知是跑去找哪家的母猫了，野得都快忘了家。”
“他本来就是只野猫。”
宋晚栖摸着白猫不断拱着她的头，满身沉重稍稍一泄，微微笑了。
宋蝶拿来衣裳，服侍着宋晚栖换上。
她神情一分未变，就像没看见宋晚栖满身痕迹。
傍晚，琼花楼掌事送来一张请柬。
署名来自右相府，点名要花魁出楼。
宋蝶立马皱眉：“小姐不去，你去拒绝掉。”
掌事却说：“这是王爷答应下来的。”
宋晚栖怔愣着。
请柬被放在了桌上，宋晚栖看着上面的‘右相府’两字，脸上血色一寸寸失去。
昨日满城风光下聘，澹台烬要娶的女人，便是右相府大小姐苏曦月。
月色初升，右相府。
宋晚栖一身留仙裙抱着琴独自走入热闹的宴厅。
厅内声音骤停，不过一息便转为窃窃私语。
无数鄙夷不屑的目光落在宋晚栖身上，她佯装毫无察觉，朝宴会的主人，坐在上首的貌美女子行礼：“见过苏小姐。”
弓着身足足半刻，苏曦月才起身上前：“宋姐姐，往日怎么请你都不肯来，还是阿烬面子大，这才能见你一面呢。”
宋晚栖攥紧了琴。
还未开口，一个绿衣女子插嘴道：“是了，毕竟她当初为了嫁给摄政王，可是连和当今圣上的婚事都退了……”
苏曦月面色一变，另一个黄衣女子插嘴：“说什么呢，是她命贱，配不上两位殿下！”
绿衣女子忙说：“对对对，咱们王爷对曦月一见钟情，怎会看上这种倒贴的贱人！”宋晚栖低着头，始终不作声。
苏曦月眼中闪着得意的光：“宋晚栖，还不去给往日姐妹们见礼一番。”
无数笑声响起，像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入宋晚栖强撑的外壳，扎的她鲜血淋漓。
她挪动脚，从绿衣女子开始一个个行礼。
“见过唐夫人。”
“见过陈小姐”
……
不知到第几个，一个讥诮声音响起：“什么姐妹，她也配？”
“曦月，你叫来的这东西真是脏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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