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沈疏雪和裴寂在外头百无聊赖的闲逛。
明日就是夺果大会了，以她俩的能力，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只是那蓬莱仙果，她势在必得。
正想着，裴寂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往旁边拉了拉。
沈疏雪困惑歪头，就见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微微仰着，头顶是一片绚烂的星光。
蓬莱之所以有仙境一称，归根结底还是这地方人杰地灵，漫天的星光一眼望不到头绚烂如烟火，美的不可方物。
沈疏雪随着他一起抬头，立在这天地之间，她恍然有一种渺小如尘埃的错觉。
耳边是温吞喜人的暖风，鼻尖，独属于裴寂身上的清香不曾间断。
她不由自主的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还不等她说什么，裴寂猛然睁眼，皱眉将她往怀里揽。
沈疏雪茫然一瞬，就听不远处有嘈杂的声响。
顺着声音寻去，她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污泥，拖着一只伤脚正跌跌撞撞往前跑的女人，而她身后，是一堆穷追不舍的蓬莱弟子。
“站住！”
“别跑！站住！”
那女人发了疯一般拖着残脚往前跑。
惊慌间看到沈疏雪和裴寂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冲过来死死抓住沈疏雪的手哭喊：“救我！求你救救我！他们是魔鬼！我会被他们折磨疯的！”
方才隔得远，沈疏雪还只觉得这人眼熟，而今跑到眼下来，看到那双眉眼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她心灰意冷那一天，花心蕊便是用这样一双眼睛高傲又挑衅的看着她，明里暗里嘲讽她失去了一切。
只是如今，这双眼睛里没了得意自满，只剩满满的悲怆和慌张。
花心蕊显然没认出沈疏雪来，还在惊恐的尖叫着央求：“求求你，你救救我！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他们蓬莱岛的人都是疯子！他们滥杀无辜！当我求你。”
沈疏雪看着她这落魄又狼狈的肮脏模样，鼻尖是影影绰绰的酸臭味。
可她不大明白，花心蕊这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她不是还得意的跟她炫耀？
他们不是将花心蕊是魔的事情瞒了下来？此刻她不是应该被众星捧月的将养着？
如今她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困惑太多，堆积在脑海。
不等沈疏雪细想，身后的蓬莱弟子已经追上来，一人拉住花心蕊的一边胳膊就往后拽。
花心蕊眼睛瞪的浑圆，她死死抓着沈疏雪的手，力道之大，指甲都扎进了她肉里。
“不要！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裴寂冷了脸，一把握住花心蕊的手腕，没好气的呵斥：“松开。”
花心蕊却仿若未闻。
她无助的摇着头：“不要！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会被折磨死的！我真的会被折磨死的。”
看着手腕上的红痕，沈疏雪眼底的耐心已然告罄。
她冷着脸将手抽回来，眼底尽是厌恶。
她的不幸皆是因花心蕊而起，她没忘记花心蕊对她的敌意，更遑论她是魔！
而今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对她伸以援手。
手下落了空，花心蕊哭着喊着挣扎着还要跑。
蓬莱弟子又岂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便将她治的服服帖帖。
临走前，为首的弟子还朝着沈疏雪歉意的作揖：“对不住，这是我们蓬莱岛的重犯，趁着这次夺果大会管制松懈逃了出来，她这人满口胡言欺骗成性，您不用在意她说的。”
沈疏雪抿着唇没接话，一双墨色的眸子盯着花心蕊被带走的背影，眼底情绪险些压制不住。
裴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梢一挑似笑非笑：“这人就是那只躲在蓬莱的魔？”
他声音压的极低，像是刻意不想被人听见。
“是。”
想起那段过往，沈疏雪就觉恶寒。
“不过我当她这三年过的不错呢，没想到她居然被抓了，看来，玄墨他们也没我想的那么没脑子。”
“如此一来，来蓬莱这一遭我也能省些工夫，用不着偷偷摸摸杀个魔了。”
裴寂闻声，只懒懒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话，沈疏雪认同。
确实，活该。
坏事做尽的魔，就该死。
……
翌日，蓬莱比武台。
为了这夺果大会，各大宗门都来了，比试场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攒动的人头。
沈疏雪站在人群中，哪怕戴着面纱周身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也遮挡不住。
台上端坐的玄墨不过稍稍朝人群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她，心跳随即莫名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默然一瞬，他硬逼着自己转了头。
人群里，沈疏雪拿着上宾席的位牌和裴寂找到位置，才坐下没多久，夺果大会便开始了第一场比试。
沈疏雪看的认真，台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她之后的对手，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她正拽着裴寂的袖子看的认真时，却有惜败的宗门出尔反尔，趁着所有人分神之时，从看台上一跃而下朝着比试台中间的仙果而去。
有了这人打头，比试场旋即乱了套。
一个二个为了仙果，宛如疯魔。
“还看！”
裴寂在沈疏雪脑门上敲了一记，手疾眼快将她拉起身。
“我帮你将人拦住，你去抢。”
裴寂说着将人推出去，沈疏雪也在这一刻回了神。
她眼神一凛，运气踩着石栏往下跳。
有裴寂帮她拖住身后的人，她几乎没什么压力。
加快速度往前，沈疏雪眼看着离那仙果只有一步之遥，偏在这时候，玄墨冲了过来。
那道奔来的身影极快，手里持着长剑动作毫不含糊。
沈疏雪咬咬牙不甘示弱。
然而，玄墨手里那本该朝着她拿仙果的手而去长剑的却在关键时刻忽然转变方向，朝着她的面纱袭来。
沈疏雪暗暗咒骂一声闪身要躲，又见身旁还有人乘胜追击要上来抢仙果。
这时候，她但凡稍退一步，这仙果就成了他人囊中之物。
面纱和仙果只能选一个，沈疏雪几乎没有分毫犹豫，素白的五指触上仙果，反手就带入了怀中。
同一时间，她遮脸的面纱被挑开，随风卷入云霄转瞬没了踪迹。
玄墨看的真切，四目相对，他几乎瞬间僵住：“阿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