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烟下意识反驳，九天深处乃无尽的黑暗和千万年间人间流入其中的水源。
虽然温妤宁是九天神女，但她仙逝之后怎么会去往九天之地。
那里只有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亲眼所见。”
封熙开口，虽然他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日，我在望凡崖下接住温妤宁，把她带回羽翎山，可是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就变得逐渐透明，同时心口中光芒大盛，一些昆吾玉的碎片融合了起来，到最后的时候她完全消失，同时昆吾玉直直飞向九天深处。”
封熙把当日所见完全复述在温晗烟眼前。
听完温晗烟沉默不语，脑中却浮现出在九幽下三生石内所见的景象。
昆吾玉确实碎了。
九天神女手握昆吾玉，执掌天下水域。
可是如果昆吾玉破碎，九天之水就会倒流回人间。
九天乃是天下众水的汇集之地，千百万年来流向九天的水若重回人间，可想而知人间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必死之局也会留有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就是九天神女，以神女之身重塑昆吾玉，可镇压九天，防止九天之水倒流。
想到这里，温晗烟像是突然被抽出魂魄，周身再无一丝生气。
手中的魔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封熙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猜测到几分。
“看来你也知道昆吾玉破碎的事了。”语气肯定。
他也是在当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是昆吾玉碎了。
温晗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茫然的消失在羽翎山。
见他离开，羽族中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封熙看着温晗烟离开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
仙界。
温晗烟又回到了望凡崖。
他手里拿着被他复原的玉佩，站在悬崖边上。
一遍一遍听着温妤宁说的话。
脑中闪过两人再次相遇之后发生的种种。
他用卑劣的手段得到温妤宁，放肆的折辱她。
他从来没有站在温妤宁这边，反而帮着裴叙白对她恶语相向。
她师父死得那晚，他‘说她是无德无孝之人。
现在，她死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再无来世。
永远都要在一个只有黑暗的地方不见天日。
她该多恐惧，明明她最害怕的就是黑暗！
此时，温晗烟耳边响起声音。
“魔君，凝玉仙子让您回魔界一趟。”
温晗烟听完眼里闪过一抹暗沉。
把玉佩紧紧握在手里，就像是握住了自己生的希望。
良久，他消失在望凡崖。
魔宫内。
温晗烟出现在凝玉仙子和裴叙白眼前。
他抬眸静静的看着裴叙白。
裴叙白被他看的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凝玉仙子身后，不敢抬头。
凝玉仙子见状，有些不悦。
看着温晗烟开口说道：“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裴叙白。她又没做错什么。我刚刚听说了，温妤宁陨落，不过既然她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凝玉仙子有些漫不经心，在她眼里，温妤宁陨不陨落都和她没有关系，温晗烟也早已跟她恩断义绝，自然也不必在乎。
温晗烟听见母亲说的这些话，心里下意识感觉到隐隐作痛。
现在母亲对温妤宁的态度，不正是和他之前一样吗？
他闭了闭眼，对母亲说道：“三百年前，是温妤宁给您送的补灵丹，之前出现在魔界能让您恢复伤势的麋鹿兽心脏也是温妤宁带过来的，不过，那不是麋鹿兽的心。”
温晗烟停顿一瞬，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一般，半响，他声音嘶哑：“那是温妤宁的心！”
他带着痛意说出，说出这些不是想改变母亲对温妤宁的想法，只是想让她知道不应该被掩盖的真相。
听他说完，不仅凝玉仙子惊愕，她身后的裴叙白也面色发白。
凝玉仙子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只见裴叙白浑身发抖，哪还不明白温晗烟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她之前以为这些都是裴叙白做的。
她心里莫名愧疚起来，对裴叙白的隐瞒也有了一些怨气。
但是想到她这些天来对自己的陪伴，和她现在看着自己祈求的神情，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温晗烟看出了母亲眼中的进退两难，张口说道：“我有话单独跟裴叙白说，您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凝玉仙子只好点头，微微甩袖，离开了此地。
此时，这里只剩下温晗烟和裴叙白两人。
裴叙白看着眼前的温晗烟，定了定神，说道：“魔君，三百年前的事我可以解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晗烟打断。
“你知道温妤宁是怎么陨落的吗？”
温晗烟看着她冷冷问道。
裴叙白身体一怔，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晚和师父的对话。
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
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修炼不慎引起的。”
她不知道她刚刚所有的表现都被温晗烟看在眼里。
心里不由得愤怒起来，果然是知道的。
上元仙人明明早就知道昆吾玉在不久的将来会破碎开来，还是让它和温妤宁性命相连，就是打着让温妤宁以身融玉的想法，来保全裴叙白，等温妤宁祭玉之后，让裴叙白做九天神女。
若只是单纯的以身融玉，那么神魂还可以投胎转世。
然而他们或许没有想到温妤宁为了脱离羽族再无来世！
或许他们知道，可依旧是毫不在乎。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立马让裴叙白魂飞魄散。
然而，他忍住了，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
温妤宁一个人在九天之地很寂寞，需要有人去陪她。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温晗烟说道。
裴叙白一愣，抬起头来，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知道魔君不喜师姐，也知道师姐做了很多对不起魔君的事，裴叙白也没办法在魔君面前多为师姐开口说话。”
“但她始终是我的师姐，师姐陨落，我怎么能不伤心，我原本是打算回天界之后再偷偷把她葬入虚空的。”
如果还能找到她的仙躯的话，裴叙白暗自思索。
裴叙白说着眼眶变得依譁有些红，眼角泛起泪光。
不明真相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有多情深义重呢？
温晗烟拳头紧握，看着眼前的裴叙白像个人间的跳梁小丑一样，演着自以为真实的把戏。
“还有吗？”温晗烟继续开口。
“我希望魔君能够不要再计较之前师姐的事。”裴叙白回答。
裴叙白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她不能放弃温晗烟，她现在已经没了师父，昆吾羽不见踪影，无法继承九天神女位，在天界地位大不如前，而且她的仙力不济。
与其待在天界，不如跟在温晗烟身边，他是魔族魔君，若能嫁给他，她自然也是魔后了，不比神女差。
连天帝也得高看她一眼。
温晗烟心里的耐心将尽，他冷声说道：“既然你这么为温妤宁着想，那想必也愿意为了她做些事情？”
裴叙白听他说完，有些不明白温晗烟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她也是骑虎难下，只好顺着温晗烟的话说道：“我当然是愿意的。”
“很好。”温晗烟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