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LJ该还不算晚,对吗?”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的乞求,卑微又可怜。
贺兰月心口一怔,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大抵是意识到什么。
下一刻,冯乘景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线颤抖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棠儿,是我错了,我全部都想起来,我该死!”
他将她抱得很紧,仿佛生怕她跑走。
贺兰月就这么任他抱着,眼底却再掀不起更多的波澜。
“你想起来了?”她问。
冯乘景在她肩膀上重重点头,
贺兰月没有回答他,只轻轻推开了他,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给你休书时,问过你什么吗?”
冯乘景浑身一僵,显然是记起来了。
可他红着眼沉默。
贺兰月便主动提及:“我问,等你记起来会后悔吗?你肯定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对吗?”
冯乘景紧紧拽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我们忘记它,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说你不会后悔,”贺兰月抽回了手,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那封休书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让我给的,我也说过,放你走后即便你想起一切,我也绝不会再原谅你。”
“棠儿……”冯乘景抿紧唇线,眼底充满了难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真的知错了,棠儿,求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贺兰月却神色未有丝毫动摇,她看了他许久,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
“是吗?可你是否有想过,如今我若给了你机会,你身后的这位你口口声声说只她一人的沈姑娘,今后又该如何?”
闻言,冯乘景浑身一震,僵硬回头看了一眼。
沈倩儿正泪眼婆娑站在不远处,紧紧拧着手帕不敢多动。
冯乘景一时回不上话来。
贺兰月便往旁边侧开来,“看来你自己也说不出解决法子来,何必在这里冠冕堂皇跟我说什么重新开始呢?”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解决的。”冯乘景紧紧拉着她。
贺兰月看着他头上纱布浸出的鲜红,深吸一口气:“先不说这些,你还是先治一下头上的伤吧。”
说完,她让阿骨朵派人去请医官。
才吩咐完,冯乘景拉住贺兰月还想说什么。
蒲察晟正好过来,见到这副场景,他脸上的笑意退了几分,拧着眉头将贺兰月护在自己身后。
“冯乘景,你已经跟公主分开了,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见了蒲察晟,冯乘景眸色一沉,脸色难看得很。
他抬眼看着蒲察晟,声音发冷:“蒲察将军,当初我们定过约定,只要那次骑猎中我胜过你,你就绝不再插手我跟棠儿的感情,怎么现在是想食言了吗?”
听见这话,蒲察晟脸色骤然一变:“你……全记起来了?”
贺兰月倒是有些诧异,看了蒲察晟一眼:“还有这回事?”
蒲察晟只看着贺兰月,犹疑着放下了手,眼底满是黯然。
“公主,他记起来了,你还要同我一起过生辰吗?”
话音才落。
冯乘景一怔,瞳仁颤抖。
“棠儿,你不是答应我以后每个生辰都要与我过的吗?”
冯乘景说得那般可怜和委屈。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当是贺兰月负了他。
可贺兰月脑海中回顾着这短短三个月的种种,只觉得心凉得无比彻底。
她声音不觉冷了几分:“冯乘景,你难不成是记起过往便忘记这三个月了吗?”
“是你食言在先,是你负我在先,我凭什么还要为你守着那些早已被你作废的约定?”
冯乘景听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不少,他无措地拉住她,争辩道:“可棠儿,我是不记得了才会做出这么多混蛋的事来,我……”
“够了,失忆不是你忘恩负义的借口,人要为自己做过的每件事负责,我想这总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了吧?”贺兰月冷冷打断了他。
冯乘景沉默下来,他拉住贺兰月的手渐渐松了力道。
大抵是头晕,他往后趔趄了下。
沈倩儿当即上前来,扶住了他:“夫君,我扶你进去休息。”
“我会自己走。”
冯乘景却还是下意识站直了身子跟她拉开距离,有些紧张地看向贺兰月,像是生怕她误会似的,放轻了声音:“棠儿,你要去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在府里等你回来,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可以吗?”
“不必,”贺兰月几乎是不做犹豫地拒绝了他,打量了冯乘景跟沈倩儿一眼,冷道,“另外,请温公子别忘了,本公主已经给过你休书,我与你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温公子现在要以这种情况纠缠于我,那不好意思,公主府留不得你!就请你另寻住所。”
大抵是没想到贺兰月竟会如此做,冯乘景眼里盛满了震惊。
“棠儿,你要对我如此狠心吗?”
“我这样就算狠心了?可我现在做的不及你这三个月对我的万分之一!”
贺兰月冷冷看他。
冯乘景一时哑然,只好道:“我那么多物件,你总归让我回去取。”
“也不必了,我已经让阿骨朵全烧了。”贺兰月再度冷声道。
冯乘景当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你真烧了?”
他记起昨日回府时,阿骨朵确实说了这种话,可他只当是阿骨朵为了气他胡说的,可贺兰月说出来,他才知道她竟是真的将东西全部烧了!
贺兰月懒得同他再多言,大踏步走向了蒲察晟。
“阿晟,我们走吧,生辰礼要开始了。”
她不顾身后的冯乘景是何反应,翻身上马,同蒲察晟疾驰离开。
独留冯乘景定定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直到身旁的沈倩儿小心翼翼凑上前来:“夫君,公主不留我们,那我们先寻个下榻之所,让倩儿看看你的伤口吧。”
然而,换来的是冯乘景近乎冷漠的拒绝。
“不要碰我,我要在这里等棠儿。”
沈倩儿抿紧了唇:“那你让我替你换个药可好?你额头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倩儿看得心疼。”
听见这话,冯乘景脸色骤然一冷,嗤笑。
“怎么,你又要用忘忧草让我失忆吗?”
沈倩儿浑身一怔,往后瑟缩了下。
“夫君可是怪我了不成?可你自己明明说过,不在乎的。”
闻言。
冯乘景神色却是更冷了几分,他赤红着眼望着沈倩儿,眼底尽是冷意。
“你不提这事,我险些忘了!”
“我之所以说不在乎的原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沈姑娘,是你骗了我。”
沈倩儿被他眼底的冷意骇住,一时僵住,不敢多动。
冯乘景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倩儿,从一开始,你便知晓我是太师之子,才会救我,想让我娶你让你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你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那时是因为我失忆了,不记得所有,你骗我说忘记的或许都是些不好的东西,我便信了,认为那些记忆不找回来也无妨,可如今我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沈倩儿脸色骤然难看起来,她哽咽道:“是,我确实是从一开始便知晓你的身份,可我救了你是事实,你答应娶我也是事实,我做错了什么?”
听见这话,冯乘景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救命之恩我不否认,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但是婚约之事,那是你趁人之危,根本不算作数!因此你不要再喊我‘夫君’,我与你的婚事未成,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夫君!”
沈倩儿脸色一瞬苍白,她不可置信哑声问——
“那我与你的这半年情意,难道也就此被你抹去了吗?”
冯乘景神色冷凝,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刻,阿骨朵领着医官过来,见他们还在大厅,脸色不觉冷下来。
“温公子,我听公主的吩咐请来了医官,还请你们寻个住所吧,在我们公主府拉拉扯扯,反倒叫我们公主被人看了笑话去。”
听了这话,冯乘景脸色难看一瞬,到底也没有多说。
他动身:“我记得离公主府最近的有家客栈,我以前在那里住过,现在也住那里吧。”
“好,那请医官随温公子去吧。”
阿骨朵作势赶客。
等确认冯乘景和沈倩儿都离开了,阿骨朵驾马离开。
辽阔的草原练靶场上,生辰礼举行正盛大。
酒过三巡后,在众人的鼓舞声中,两人骑装上马,开始比试射箭。
贺兰月同蒲察晟疾驰在靶场,待到箭支用完,立马有人上前去数签子。
“公主射中九箭,将军射中八箭!第一轮,公主胜!”
随着下官的喊声。
贺兰月绷直缰绳,眉梢轻挑看向身旁的蒲察晟:“阿晟,你让我?”
蒲察晟是辽北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向来箭无虚发,贺兰月虽然骑射不赖,但也是自小有过自知之明的,人各有所长,在蒲察晟的领域,她能赢得了他,无疑是他放了水。
然而听见这话的蒲察晟却摸摸耳垂,视线飘忽至远处,忙道:“公主你想多了,我哪能放水,是公主骑射技艺大涨,我甘拜下风!”
“阿晟,你说谎技艺倒是丝毫未涨,”贺兰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自小一说谎便要摸耳垂,还想瞒过我吗?”
这话一出,蒲察晟连脸色也涨红了,木讷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骨朵就是在这时赶了过来。
“公主,我已经请了医官来,也将温公子赶走了。”
提及冯乘景,贺兰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
大抵是累了,她翻身下马,接过阿骨朵递来的水囊,仰头喝下。
蒲察晟也跟着下了马,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公主,冯乘景是真的记起来了吗?”
“或许吧。”贺兰月回想起冯乘景那副模样,心里也是相信他恢复记忆的,不然以冯乘景原本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来的。
蒲察晟神色黯淡了几分。
“所以公主,你今日只是故意用我来气他,等你气消了,你还是会同他在一起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