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屿南的律师找到了温笛。
他从公文包拿出一份合同,放在茶几上。
“温小姐,穆先生委托我和你谈一下离婚事宜。”
温笛的视线凝在离婚协议四个大字上,喉间微微发涩。
她没动协议,只问:“他呢?”
律师职业化的笑了:“穆先生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
温笛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始终排在首位的电话。
“嘟——嘟——”
一声声沉重回音,无人回复。
直到她打到第五个,电话那头才传来穆屿南淡漠声音:“还有什么好说的?”
“屿南,我们见一面吧。”温笛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丝祈求。
她轻声说:“这三年,我们也没好好坐一会儿,要分开了,你能陪我坐坐吗?”
她故作轻松,但眼底已经感觉到酸涩。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穆屿南才又出声了。
“把地址发我。”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就传来挂断的声音。
温笛看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着眼露同情的律师,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学城,老电影院。
电影开场的最后五分钟,温笛才等到姗姗来迟的穆屿南。
“你怎么还跟大学一样,看个电影都还要掐点。”
温笛笑着,她今日打扮得十分漂亮,就像真的约会一样。
穆屿南微怔,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了大学时期,但他很快就将这股念旧的感觉压了下去。
“进去吧,电影要开场了。”他眉头微皱,走向检票口。
温笛顿了顿,跟了上去,无视穆屿南不耐的眼神像以前一样攥住他的衣角,走进漆黑的影院。
今天放的老电影,是周星驰的《喜剧之王》。
这是他们大学时最喜欢的电影。
两人坐在以前总是坐的位置上,却再也没了一句交谈。
电影里的对白缓缓流淌。
“我养你呀!”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傻瓜!”
电影里的柳飘飘走了,带着对傻瓜的不屑和嘲笑,却在回去的路上哭得浑身发抖。
荧幕前的温笛也泪如雨下。
最动听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养你。
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穆屿南余光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心里发堵。
电影结束后,两人并肩从电影院走出。
穆屿南本想打电话叫来司机,却被温笛拦了下来。
“最后一次了,我们一起走回去吧。”她忍着胃部的疼,扬起笑容。
出门前,她才吃了4颗药,这么快,就又失效了。
穆屿南本想拒绝,但听完她的话,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为什么突然要离婚?”温笛将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就觉得没意思了。”穆屿南回答的云淡风轻。
温笛喉咙一哽,结婚三年,最后收场竟然是因为一句没意思。
“是因为秋涵吗?”她试探性的看向穆屿南。
果然,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冷了下来。
“这和你没关系。”
穆屿南加快步伐,大步向前。
两人就一直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隔的距离不远,但温笛知道,这是段无法跨越的距离。
回到温豪别墅,穆屿南进门后却发现温笛没有进来。
于是他又折回去,不耐烦的看着她:“又怎么了?”
温笛笑着摇头:“不了,既然都要离婚了倒不如干脆点。”
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穆屿南不悦的皱起眉头。
随即冷笑:“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把你的东西都搬走!”
冷风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下来。
温笛站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缩了一下。
穆屿南看着雪地里的温笛,心底莫名紧了一下。
但一想到她当初做的事,他又觉得她是活该。
他一脚踢开门,毫不留情:“今天你必须搬走,别弄脏我的地方。”
温笛望着他,缓缓点了头。
“好。”
温笛跟着穆屿南走进了别墅里,每走一步她的心都会抽痛一下。
这里是他们婚后的第一套别墅,也是唯一他们有关联的地方。
床头上的一对马克杯是她从大学就留在现在的,那是穆屿南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
她上前把粉色的马克杯拿在手里,但身后传来穆屿南不耐的声音。
“都带走,一堆垃圾而已。”
温笛的手慢慢握紧杯身,心里最后的一丝留恋彻底毁灭。
收拾完东西后,搬家公司也到了。
她站在玄关,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工人穆续搬出。
最后一个箱子被搬完后,穆屿南也走了过来。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再联系你。”
温笛眼眶红通,心像活生生撕裂开一般,但还是答应了。
“屿南,祝你幸福。”
穆屿南剑眉渐渐皱起,没有回答将门直接关了。
搬家公司按照她的要求停在了温家的大门前。
“师傅,东西麻烦你帮我处理掉吧。”
搬家师傅原本不情愿,但后来温笛多给了钱后才答应下来,走前又问:“姑娘,你是不是明星啊?我总觉得你好眼熟。”
温笛面色如常的摇摇头:“哪有像我这么惨的明星,你认错人了。”
搬家师傅一想也是,开着车便离开了。
温笛只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回了温家。
温父看到她手上的箱子,面露疑惑:“你回来做什么?和穆屿南吵架了?”
“没有,只是想回家住几天。”
她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想让温父看出异样。
温笛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到自己房间,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这时温父走了过来:“反正你都嫁出去了,我就把房间给了你妹妹。”
温笛心底一沉,转过头看向温父:“那我房间里的东西呢?”
“和你妈的东西一起扔在杂物间了。”温父回答的没有丝毫感情。
温笛一听,立即跑向杂物间。
从一堆布满灰尘的旧物里找了很久,最后才翻找到母亲的照片,她用手轻轻擦拭干净。
看着母亲的笑脸,她再也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有好多话想说,最后也只是闭上眼,将照片贴在心口,深吸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温笛拿着照片走出杂物间,就听到温父不耐至极的呵斥。
“拿了就走吧,都结婚了,没什么事就不要回来!”
温笛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神,喉咙一涩。
她缓缓扫视着换掉了所有装饰,比之前来时更陌生的家,轻声开口。
“爸,你觉得,如果我不在了,张阿姨和秋涵能永远照顾你吗?”
温父一听,不悦至极,他冷哼一声:“那也比你好,我宁愿没有你这种女儿。”
父亲的话斩断了温笛心里最后一丝念想,她点点头,带着母亲的照片就走出了门。
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容对温父说了最后一句话。
“爸,你保重。”
从温家出来后,温笛沿着路边走到了一处公园里。
她戴着口罩帽子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着来往的人们发呆。
情侣,带着孩子的夫妻,相互搀扶的老伴……纷纷从她面前走过。
但唯独只有她,孑然一身。
天色变黑后,公园里的人渐渐离开。
她也起身拖起箱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胃里突然一阵痉挛,猛烈的抽痛让温笛扶着箱子一下跪了下去。
还没打开手机,温笛就疼的眼前发黑,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看到了头顶上的药瓶。
换药的护士见她醒了,急忙冲出去把主治医生白贤叫了过来。
当温笛看到白贤脸上的凝重后,心里重重一沉。
只听白贤叹息一声:“温小姐……你尽快办理住院准备化疗,通知家属陪床吧。”
温笛心口缓缓一揪,垂下了眼眸:“我没有家属,直接做化疗吧。”
白贤迟疑了一下,他是主治医生,当然知道她档案上写的是已婚。
但想想热搜上娱乐圈的光怪穆离,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过了两天,温笛便开始第一次化疗。
化疗真的很痛,痛得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疼痛的温笛都挨不住的想要痛叫出声。
但她最终只是咬着被角熬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心疼她。
温笛有时候会想放弃治疗直接面对死亡,但有时候她又热切的想活下去。
每一天,她都在生与死之间痛苦挣扎。
在这期间,穆屿南没有再联系过她一次。
经纪人打电话来时,温笛刚检查完身体。
“笛笛,明天来一趟公司把合约到期的事情处理一下,公司这边的意思是不考虑续约了。”
温笛攥紧手上的手机,眼底一片阴影:“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深深叹出一口气,原来到最后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天。
温笛带着口罩回到经纪公司。
她正准备去找经纪人,突然听到茶水间有人八卦的声音。
“你说这穆导和秋小姐结婚的消息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我来的时候还看见穆导正带着她在TL珠宝店挑钻戒呢。”
……
温笛瞬间全身冰凉,转身就跑出了公司直奔TL。
快速的奔跑让她的胃不断绞痛,她还是紧咬着唇不管不顾。
当她跑到TL的橱窗前,真的看到穆屿南和秋涵的身影。
但温笛却连进去的勇气也没有。
她睁大眼,呆呆站在窗外,看到穆屿南拿着一枚耀眼的钻戒戴在了秋涵的无名指上,眼底的温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温笛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心口一瞬揪得生疼。
她就这样在橱窗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两人准备离开了,才迈着僵硬的腿仓皇逃走。
回到医院后,温笛就接受了第二次化疗。
隔天早上,当她拿出梳子想要整理头发时,轻轻一梳头发却落下了一大堆。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笛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断发,眼里突然控制不住的涌出眼泪。
她深深呼吸,仰起头,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她咳嗽着,无力的跌倒在地,在护士的惊呼中,不断的吐着血。
相关Tags: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