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莞尔来,皇帝大致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过既然是要用乔莞尔敲打叶绯色,他还是想听听乔莞尔说的什么,说不定他猜错了呢。
乔莞尔走了进来,恭敬的行了礼,道:“陛下让臣女去学习治疗心疾,臣女不敢怠慢,特来回禀陛下,叶姑娘教地很好,臣女也确有所得。”
闻言皇帝紧绷地面色柔和下来,对乔莞尔的态度还算是满意,看来他之前对乔莞尔地敲打,乔莞尔也是领会了。
“你知道朕地苦心就好。”
看着皇帝没有生气,乔莞尔放下心来,继续柔柔地说:“之前是臣女担心陛下更信任叶姑娘,生了嫉妒之心,才会惹陛下生气。不过今日臣女瞧着叶姑娘行事大发大方温柔,短短的时间便能哄得太医院的太医们对她无有不从,臣女也是敬佩的。”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却没有当面说叶绯色的一句不是,只沉声说:“你既知道她的本事,便多学着一些。朕还有要事处置,你先下去吧。”
见到皇帝变脸,乔莞尔心满意足的离开。
告状的方式又不是只有明说这一种,只要旁敲侧击让皇帝知道叶绯色心怀叵测就行。
接下来,她就等着看叶绯色的好戏了。
御书房中,皇帝眯了眯眼睛。
他不是完全相信乔莞尔的话,乔莞尔的目的还是想要借他的手处置叶绯色,他倒也不担心叶绯色会用教授医术来拉拢宫中的太医。
他若有疾,能治好他的太医得到丰厚的赏赐,前途无量,这是叶绯色无论如何都给不了的。
只是……乔莞尔说太医们对乔莞尔无有不从,他需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叶绯色要求了太医什么,赵铭方才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叶绯色要求的,他需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去打听清楚,今天叶绯色在太医院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与赵铭有没有私下相处过。”他吩咐陈琳。
陈琳小声应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叶绯色回到了永安宫,吃了晚膳,肚子饱了,脑子便开始活跃。
眼下齐充仪的事情比较急,皇帝肯定不想她在嫔妃中间掺和太多,想要揭破齐充仪的事情,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让皇帝主动下旨让她去给齐充仪诊脉,那她知道这件事就顺理成章。
第二,她暗示其他的太医,让其他的太医揭破这件事。
总之要奉行一个宗旨,她只能是帮皇帝办事的,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自我,皇帝让她知道的她能知道,皇帝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要主动去探寻。
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皇帝把她摆那儿,她呆哪儿,最好连眼珠都不要多转一下。
综合考虑,她如今在太医院教太医们治疗心疾,应该是第二个办法比较容易实现,她就见机行事,哪个办法可行用哪个吧。
还有丽妃……
想到丽妃,她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严济帆,又是很自然的想到了请缨说的那些胡话,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砰砰砰的像是胸腔里住了只小鹿。
而且白日说话的时候,严济帆好像是说了想要她出宫是担心她。
严济帆那么一尊冷面神,说是担心她,因为担心她所以让她出宫,她心情的确是控制不住有些雀跃。
“姑娘在想什么呢?”请缨见她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忍不住出声道。
“想今天去太医院一切顺利,怎么了?”
看请缨一脸八卦的样子,叶绯色反应飞快,嘴角耷拉下来,说的轻描淡写。
请缨嗤笑一声,她才不相信呢。
之前她还一直疑惑大人和叶绯色之间怎么感觉怪怪的,如今想一想,这两个人要是相互在意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大人因为在意叶绯色,所以对叶绯色自然是有所不同。
叶绯色也在意大人,所以会位大人打抱不平,会不顾自身安危留在宫中。
夜色悄悄降临,随之而来的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二日,叶绯色如前一天那般,给皇帝针灸完之后,回永安宫稍事休息,又提前两刻钟来到太医院。
教完今天的课程回到永安宫之后不久,陈琳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喜滋滋的来到了永安宫。
“叶姑娘,这些都是陛下给您的赏赐,别的倒也罢了,但这幅字却是陛下亲手所书。”陈琳亲手捧着一幅字递给叶绯色。
为什么忽然赏赐她?
叶绯色眨了眨眼睛,怔怔的把字接过来,打开一看,纸上有笔力遒劲的八个大字——医者仁心,林下风范。
“还有这些首饰和布料,是皇上特意吩咐给姑娘准备的,半月之后就是陛下的万寿节,陛下说姑娘定是要出席的。”陈琳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起来了。
叶绯色抽了抽嘴角,还是热情礼貌的大声谢了恩,并且欢欢喜喜的让小安子把那副字挂在了永安宫正殿最显眼的地方。
趁着人不注意,她悄悄拉过请缨,小声说:“你去打听一下,我给陛下针灸之后,还有什么人去过御书房。”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赏赐一定不一般,而且今天她是去过御书房的,皇帝要是因为心疾的事情赏赐她,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在这个时间点。
一定有什么原因促成了皇帝忽然有了赏赐她的决定。
永安宫的宫人倒是十分明显的高兴起来,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模样。
她脸色一沉,坐在了正殿的主位上,对小安子说:“这人都进来。”
永安宫中的宫人是按照一整座宫殿的下人来配置的,并不是按照后妃的位分来配置,像永安宫这么大的宫殿,除去一宫主位能有的两个主事大宫女,另有六个洒扫宫女和四个小太监。
加上小安子,十一个人站在叶绯色的面前。
叶绯色一改往日甩手掌柜的懒散模样,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缓缓道:“我与诸位能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这些日子也有劳诸位的照顾。诸位或许有所不知,我父亲生前也只是个仵作,我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大多数时间也是与尸体打交道,我向来不擅长与人交往,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也不与诸位拐弯抹角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诸位在宫中的时间比我久,应该比谁都清楚宫中局势转换或许只在片刻之间,今日我得意,明日不知是谁得意,我一向都是本分为人,不喜张扬,大家同住在一座宫殿中,还请互相迁就,不要节外生枝。”
这么一说宫人们也算是明白她的意思,齐声道:“谨记姑娘教诲。”
叶绯色挥挥手,让众人出去了。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听进去,反正她是警告过了,要是给她惹麻烦,这个锅她可不背。
小安子的走到门口,偷偷瞧了一眼叶绯色。
这些年他在宫中也见过不少人,其中能一直在宫中风光得势的,比如贵妃,都是叶绯色这般不会恃宠而骄的。
像是丽妃那种张扬跋扈的,能得意一时,却不能长久。
叶绯色这时能这般理智,只怕是狠角色。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做事才能不得罪的叶绯色,这样即便是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
不一会儿的时间,请缨打听到消息回来了。
“中午姑娘离开之后,范吕,太子殿下和席首辅都进过御书房议事,之后便是每日都要进出御书房的宫女太监和侍卫。”请缨说。
就这些?
叶绯色眉头紧皱,难道问题是出在范吕,席首辅,或者严济帆的身上?
若是问题出在这三个人的身上,那严济帆肯定会给她消息,她暂且等一等。
要是没有严济帆的消息,她就要往其他方向想一想了。
一直等到沐浴万要睡觉了,也没有严济帆的消息传来,倒是有吴昭容承宠的消息传来。
一觉醒来,还是没有严济帆传来的消息,叶绯色不得不往其他方向去想。
还没有想清楚,小宫女就来禀告,说来了好几个嫔妃,都是来见她的。
瞬间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她就不能和后妃有太多的纠葛,怎么还来了好几个嫔妃,难道是和昨天皇帝的赏赐有关?
不管有没有关,那些嫔妃她最好也不要直接得罪,只得亲自迎了出去。
把人迎进来,她还没有赔着笑说几句话,其中看上去为首的嫔妃就说:“听说叶姑娘除了医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制作的头油和美容养颜的药膏也是极好的,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脸面,和姑娘讨要一些。”
其他的嫔妃也是用同样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叶绯色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她给吴昭容和齐充仪的时候皇帝没有说什么,那现在也是这些宫妃来找她要的,不是她主动去推销的,她给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皇帝不高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就给皇帝赔个不是,拒绝宫妃的时候再把锅甩到皇帝的身上就是了。
“娘娘喜欢才是微臣的荣幸,不过娘娘突然要,微臣手边也没有,还请娘娘等一两日,等微臣制出来了,再让人去送给娘娘。”
把宫妃们哄走了,叶绯色的脸色重新沉了下来,这些嫔妃来找她要美容的东西,应该和吴昭容承宠有关系吧,与皇帝赏赐她多半无关。
看来只能去皇帝哪里想办法试探了。
中午,她来到御书房,针灸完才跪地对皇帝道:“微臣多谢昨日陛下的赏赐,但微臣所做皆是分内之事,陛下如此厚重的赏赐,微臣受之有愧。”
皇帝淡淡的抬起眼皮:“朕既然给了你,那你就受得起,只要忠心为朕办事的人,朕都不会亏待。”
忠心?
叶绯色眸子紧了紧,马上抓住了重点。
可不敢在皇帝的面前表现出异样,强忍着不胡思乱想,毕恭毕敬的说:“微臣是陛下的臣子,自是对陛下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