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朗哥哥?”
黎晚清惶然僵住,怔怔看着眼前人,她的呼吸吐纳全乱了。
湿咸的海风熏的人眼睛干涩。
黎晚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的车。
地上的人离她的车还有些距离,可她再顾不得什么碰瓷,慌乱的跑到那人身前。
那张和谢一朗一模一样的脸几乎冲刷掉了黎晚清的所有理智。
上辈子,她见过那场空难的幸存者,要是这人真是谢一朗,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爸有可能还活着!
她费力将人拖上车带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病房外里。
黎晚清靠着冰冷的墙壁,现在她脑子全乱了。
耳边嗡嗡,全是方才医生跟她说过的话——
“黎小姐,经检查,这位先生没有明显外伤,但是从他的颅脑CT来看,能明显看到他脑袋里有个血块压迫着他的脑内神经,再晚来一步,人可能就没了。”
黎晚清脑子嗡鸣不断,病床上,那张熟悉的面容让她眼睛酸胀。
她慢慢走到床前坐下,紧紧抓着栏杆,耳膜边只剩那持续不断的心跳声。
“如果,真的是你,该有多好……”
父亲的座位和谢一朗的座位挨的很近,如果他真的是谢一朗,父亲就会有一线生机……
……
整整一夜,黎晚清几乎没有闭过眼。
天光破晓之际,她实在太困,忍不住靠着床浑浑噩噩睡过去。
不记得睡了多久,恍惚间,好像有一只手在她的脑袋顶轻轻抚着。
久违的温暖,让人心生眷念。
她没忍住嘤咛了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头顶的温度瞬间抽离。
黎晚清困惑抬头,就见床上的男人睁着一双明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眼睛里尽是错愕和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窘迫。
困意消散,黎晚清愣在了原地。
床上的男人也一同愣住。
两人对视良久。
男人呼吸有些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记忆里搜不到这个画面,他却莫名觉得熟悉。
尤其是……那张面朝他的小脸……
“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轰——’
仅此一句,黎晚清的眼眶再忍不住红了个彻底。
她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记谢一朗的声音!
黎晚清手指有些颤,指着自己,连带着出口的声音都染着颤意:“你……觉得我很熟悉?你是叫谢一朗吗?你能告诉我你是哪儿人吗?”
男人愣了一瞬,像是有些惊讶:“谢一朗?这名字,我好想在哪听过……”
大抵是觉得这样有点不礼貌,男人又轻咳了一声,指了指脑袋苦涩一笑:“其实,我之前受过伤,醒来时候在医院,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黎晚清死寂的心有了一丝亮光。
“那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渔村?”
她是说,她昨天遇见他的那个渔村。
男人这次倒是答的干脆:“我醒来后,有一次路过那儿总觉得每一个角落都好熟悉,莫名就好喜欢那儿,反正一直都是一个人,自那之后我就在那找了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因为熟悉!?
黎晚清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眼眶已经被薄雾晕染。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所以,谢一朗没有死!
他一直都在!
黎晚清抓紧了被褥,喉咙堵的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上辈子她没有发现!
如果那时候,她能去那个渔村看一眼,是不是也会遇见他。
她和谢景沉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荒唐又可悲的事情!?
男人盯着她眼角浑圆的泪珠,心脏莫名一疼。
皱眉给她擦掉眼泪,他有些无措:“是我说错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出于本能,他就想保护她,舍不得看她哭。
她难过,他也会变得很低落……
指尖触及眼尾,黎晚清才恍然。
她居然哭了。
黎晚清拉住他的大掌,紧紧抓在手心,心头是满满的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上辈子她能发现他,他就能回谢家了。
她根本不敢想,一个失去记忆没钱没身份的人,要怎么在外面生活这么久。
她拉住男人的手,哭的哑然,偏还固执的一字一句道:“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名字的,你叫谢一朗,以后,你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男人怔愣一瞬,像是在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直到黎晚清扑进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才回神,红着脸有些无措的点头:“好。”
他记住了,他叫谢一朗……也记住了她。
黎晚清拉着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颤的不像话:“那……你醒来的时候身边就你一个人吗?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她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翻出父亲的照片递到他眼前:“他长这样,你有印象吗?”
谢一朗僵硬一瞬,看着照片,皱眉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在黎晚清满含希冀的眼神中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过应该是没有的,我当时在医院住了很久没听说有谁和我一起被送来。”
一句话,将黎晚清的希冀击的粉碎。
没有吗?
所以父亲没能生还吗?
她咬着牙,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谢一朗有些手足无措,黎晚清哭了多久,他就僵硬的坐了多久。
等平复心情后,黎晚清才想起给谢父谢母打电话。
电话里说不清,她只给两人报了个地址,希望他们能赶过来一趟。
谢父谢母本想带上谢景沉一起,也好让他和黎晚清将误会说清。
奈何他一整晚没回家,电话也不接,根本联系不到人,便只好作罢。
医院里。
按照黎晚清给出的地址走到病房的时候,两人还有些困惑。
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谢父谢母几乎同时僵在了原地。
“一……一朗!”
彼时,黎晚清正坐在床边给谢一朗翻看手机里,两人从前的合照。
从黎晚清的叙述中,他知道了很多,比如他的身份、他的家庭、那场空难,以及眼前人的名字,和她是他未婚妻这件事。
听到有人叫他,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他还是本能的抬起了脑袋。
谢父谢母互相搀扶着,整个人都在发颤,他们不敢置信的看向黎晚清,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晚清啊,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黎晚清眼底的泪意已经消散,她耐着性子给两人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两人听完,眼底全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好啊!晚清,你就是我们谢家的大恩人呐!”
谢母流着泪,说着就要去拉儿子的手。
谢一朗眼底却只有陌生和疏离。
他紧紧拉住黎晚清的手,明显有些紧张。
黎晚清怕她在这儿,打扰了谢家人团聚,想了想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诱哄着:“你先松开我,你和你爸妈好好聊聊,等你们聊完我就进来好不好?”
谢一朗一言未发,手下却拉着她不肯松,明显的不情愿。
谢父谢母眼底的期待一僵,略微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谢母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晚清也不是外人。”
黎晚清无奈,只得干干笑着坐回床边。
谢一朗的面色这才好看些。
还乖乖的往身侧挪了一分,给她让了些位置,生怕她坐着不舒服。
这一幕落在谢父谢母眼里,两人眼眶又是一红。
他们这儿子从小成熟稳重,对谁都温柔,尤其是对晚清,那更是捧在手心里。
谁能想到如今失忆了,他居然还是没忘记照顾她的本能。
“这样也好啊。”
谢母拉起黎晚清的手,眼泪婆娑。
“因为我家那个混小子,伯母还怕委屈了你,如今一朗回来了,如果你心里还有一朗,咱们两家这门亲事也算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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