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寻找了一根绳子,然后从后门出去,走到了张家屋后的合欢树下,紧接着瞅准了时机上吊。
“啊……不好了,快来人啊,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米婶看到楚千寻这个架势,连忙放下两岁的孙子,一边喊一边冲过来,抱起了楚千寻的脚,往上提。
听到声音的邻居们纷纷出来看热闹,而米婶的女儿程小雨拿着一把菜刀冲过来砍断了绳子。
楚千寻被顺利救下。
看到楚千寻浑身湿哒哒的,程小雨还顺手拿了一件衣裳盖在她胸前。
“我不活了,呜呜呜,让我死,让我去死,呜呜呜……”楚千寻挣扎着。
“筱燕,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你看你们家青邈都去赶考了,这次要是中了,你到时候就是秀才娘子了。”
……
村里的大娘大婶们你以及我一句的劝着。
楚千寻哭嚎:“可是张青邈要娶别人了,他要娶别人了,呜呜呜……”
“什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大吃一惊。
楚千寻继续哭诉:“张家说我配不上张青邈,张青邈要娶官家小姐了,张家让我成全张青邈,让我嫁给柳水生,呜呜呜……我不同意他们就拿凉水泼我,说要冻死我,省的我挡住张青邈的青云路,呜呜呜……”
“什么?”众人再次大惊!
“柳水生我记得是柳氏的娘家侄子,应该是个残废吧。”
米婶大声说道:“可不就是个残废!不仅是个残废,现在性格特别残暴,筱燕这样的姑娘家过去,活不活的过半年还是个问题呢。”
米婶和柳氏其实是堂姐妹,所以她说的话可信度十分高。
虽然是堂姐妹,但是关系非常差,至于原因就要追溯到上一代人了,暂且不提。
就因为他们关系差,楚千寻才会选择在她眼皮子底下“自杀”。
“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吗?”
“太不是东西了吧。”
“筱燕平日里脏活累活儿全都干了,现在不仅要悔婚不说,还拿凉水泼,逼着嫁给残废,啧啧,真是开了眼了。”
“人家张青邈要是中了就是秀才,娶一个有权有势的婆娘,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呢。”
“那也不能把筱燕往火坑推啊。”米婶大声说道,“要是给介绍个好的,还勉强说的过去,柳水生什么德行,十里八乡大家谁不知道?不是自己家闺女不心疼,我看柳家肯定是许了什么好处,或者说张家要贪筱燕的嫁妆。”
听到嫁妆两个字,大家猛然想起楚千寻继承了她爷爷所有财产。
八年前,唐顺大概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便临终托孤,在甜水村张、王、程三位族长、以及甜水村村塾程夫子的见证下,把楚千寻托付给了张青邈的爷爷。
还给张青邈和楚千寻定了亲,楚千寻以童养媳的身份住进了张家。
至于名下的财产,三亩旱田,四亩沙地就暂时交给张家打理,程、王两家族长各替楚千寻保管着十两银子的巨款。
只要楚千寻一嫁人,这笔钱两家的族长就还给楚千寻,不过一家只要还九两,因为有一两是保管费,唐顺当年主动提出给的,目的也是希望他们能多照顾照顾楚千寻这个孙女。
这么算下来,楚千寻就是小富婆一枚,谁娶谁发财。
……
“张家人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话音一落,围着楚千寻的人,都自觉地让了一条道道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落水发烧了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啥?”
张柳氏已经听说了这边的动静,心里恨楚千寻恨得牙痒痒,可是为了名声,为了楚千寻的丰厚的嫁妆,不得不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
“什么落水?这不是你们为了逼她嫁给柳水生泼的嘛?”米婶嘲讽道,“柳兰,你可真是会打算盘,城里的帐房先生都没有你会算账。”
“柳小米,关你屁事,用的着你在这唧唧歪歪!”张柳氏和米婶俩人见面就掐上了。
米婶嘲讽的“切”了一声。
然后语重心长的劝说楚千寻:“傻姑娘哟,你这要是死了,可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嘛!你以为你死了人家伤心难过啊?
我告诉你不会的!
人家肯定娶个更漂亮的媳妇儿,种着你的田,种你的地,再花着你的钱,你死了,对人家不仅没影响,还好处大大的有!傻丫头,你可别犯傻,断送自己,成全了一些黑心烂肺的小人。”
楚千寻觉得这老妇虽然大字不识两个,但是看问题是真的透彻。
除了吃瓜群众会记得自寻短见的人,其他人可能刚开始还会害怕或者愧疚,但是过个一两年,人家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楚千寻立马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婶婶说的对,我不能便宜了他们,我要解除婚约!”
听到这话,看热闹的村民们,瞬间哑然。
张柳氏和张玉华更是着急。
如果楚千寻真的跟他们张家解除婚约,那就等于是坐实了张青邈要娶官家千金、张家欺负孤女一事。
读书人最重名声,他们不能让楚千寻毁了他们张家的名声!
“筱燕,你别这娘们儿胡说,我们两家有仇,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听话,有什么事情
咱们回去说。”
说完,张柳氏和徐春妮伸手拽楚千寻。
楚千寻立马就躲到了米婶后面,然后红着眼说:“我不回去!是你亲口说这些年对我不薄,让我麻溜的滚蛋。
还说我心里要真是有张青邈就应该成全他,不要挡住他的青云路。
你们让我老老实实嫁给柳水生,说你们以后就是我娘家人,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要是我不嫁就没我好果子吃,还说收拾我一个没爹没娘没亲人的孤女,易如反掌。”
楚千寻可一点都没冤枉他们,之前她就是听到这话,才一时想不开跳了水。
张柳氏和张玉华此时脸色骤变!
村民们也是大吃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张家会做出种事情来!
米婶是绝对不放过任何拉踩张柳氏的机会,听到楚千寻这话,连忙说:“哎哟,有些人啊就是没良心,这么多年了,人家田地的粮食没少吃,结果吃了人家的粮,还要逼着人家嫁给残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还说什么待人家不薄,这村里只要没瞎的都知道筱燕是每天天光干到天黑,看看你家青荷的手,再看看人家筱燕的手,啧啧,知道的,筱燕是你家青邈的童养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家下人呢。”
张柳氏和张玉华顿时气红了脸。
比楚千寻小一岁多的张青荷赶紧把手背起来,试图藏着不让人看。
爷爷唐顺临死前,曾告诫楚千寻,虽然跟张青邈有了婚约,但是她住在人家家里,要手脚勤快,切不可偷奸耍滑讨人嫌。
楚千寻一直谨遵教诲。
除了头两年张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张家没让她干活儿,后面这几年,包括上上辈子嫁给张青邈之后,整个张家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是她干。
张青荷只比她小一岁多,可是她看着跟张青荷都不像是同辈人。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自己当时脑子进了水,还是脑子被屎糊了,什么活儿都抢着干,人家不领情,不念着她的好,她却只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更加拼命的干。
此时,张柳氏双手叉腰指着米婶:“你少阴阳怪气!还有你,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了这种话?谁谁谁要把你嫁给水生了?”
米婶嗤笑道:“既然不是真的,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
“不紧张你话说怎么这么不利索?不是心虚是啥?”
张玉华心里暗骂张柳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他自己则面上一副沉稳的模样:“筱燕,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青邈不管中不中,等他参加完院试回来,家里就会给你们举办婚礼,什么娶官家小姐,把你嫁给柳水生,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在你面前胡说这些话的人,肯定跟我们家有仇,见不得我们好。”
张玉华说完,目光落在米婶身上,这意思似乎就是米婶在挑唆。
米婶一下子就怒了,双手叉腰道:“张玉华,你说话就说话,看老娘做什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看我干什么?”
眼看着,他们俩又要掐起来了,楚千寻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的说:“张叔,这话不是你和婶子俩说的吗?你们就别冤枉米婶了,米婶是个好人,要不是她,我刚才就去见我爷爷了。。”
张玉华夫妻俩脸色难看至极。
楚千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想通了,既然青邈哥哥有了更好选择,我也愿意成全他,不过柳家我肯定也不会嫁去的。我只求你们看在张爷爷和我爷爷生前的情分上,别把我嫁到张家去,我愿意退婚,给未来的秀才夫人让路。。”
楚千寻这招以退为进,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同情。
“唉,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可不就是嘛,张家的,你们也别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差不多就行了。”
…
听到这些话,张玉华两口子气的差点原地爆炸!
徐春妮也暗自心惊:一向只知道闷头干活儿的孤女,竟然还有这个魄力退婚??
要知道不管谁的错,女孩子退了婚,就是一大污点!
楚千寻说完,抹了抹眼泪又对米婶道:“米婶,可以麻烦您帮我去请程夫子、还有张程王三位族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