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墨抬头,就撞进陆七愧疚的眼:“清微,对不起……”
她站起来,以为他这是要解释为什么推迟婚礼,可下一秒,却见他一把抱起床上的婚纱。
颜子墨眉心一跳:“你拿婚纱做什么?”
陆七抬头:“我要拿给梦瑶,她说很遗憾没能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所以想看看你的婚纱弥补这个遗憾。”
他说完就要走。
颜子墨颤抖拉住人,强忍着心头翻滚的情绪:“我的婚纱你拿去给孙梦瑶,你是怎么想的?”
“陆七,现在被退婚的是我,需要安慰的是我,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你真的还爱我吗?”
陆七转过身,搂过人,声音一如既往温柔:“胡说什么,没退婚,只是推迟举行而已。”
“梦瑶是个病人,需要照顾,你别多想。”
颜子墨抬头,清晰看到男人眼里的怜惜,话到了嘴边。
真的只是病人吗?
但还不等她问出口,陆七已经匆匆离开。
颜子墨又一次被留下。
好像从15岁开始,她就一直一个人。
她的爸妈,哥哥,现在是陆七,都在被孙梦瑶一点点抢走。
他们理所当然偏向孙梦瑶,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就像是一年前,孙梦瑶因为尿毒症需要透析换肾的时候,全家人都被要求去做配型。
她原本在沈家已经活成了隐形人,但在配型结果出来那天,母亲和哥哥破天荒地没有在医院陪着孙梦瑶,而是在家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自从孙梦瑶来到家里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
可她还没动筷,母亲就迫不及待要求:“清微,配型结果出来了……你和梦瑶是相符的,只要你割一个肾给梦瑶,她就能活下来。”
她只是犹豫一秒,沈宽又旧事重提:“清微,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孙叔叔为你挡了一劫,你已经死了,你应该知恩图报……”
那一刻,她彻底明白。
在沈家,如果孙梦瑶想要她死,家人是真的要她的命。
她近乎绝望,最后哀求:“我捐了这颗肾,以后可不可以不再让我把我的东西让给孙梦瑶了?”
“好!妈答应你。”
狂风呼啸,拍打开沈家的窗户,把颜子墨从回忆中砸醒。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可她却依旧觉得窒息。
沈家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她给孙梦瑶让这让那的记忆……
忍着不适和痛楚,她回到了和陆七的小家。
她坐在沙发上等他,可从早等到晚,陆七都没有回来。
身体的疼痛感一阵比一阵强,她蜷缩在沙发上,恍然记起有次高烧,陆七从外地连夜赶回来抱着她——
“病成这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只要打电话,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一定会回来陪你……”
剧痛让她痛到分不清现实和回忆,她下意识摸到手机,颤抖着拨着陆七的号码,像是在找救命稻草。
“嘟——”
只响了一声,电话很快就被掐断!
下一秒,‘叮咚’一声响,手机上书到了一张孙梦瑶和陆七的亲密合照!
合照里,陆七亲密抱着孙梦瑶,笑得眉目舒展,神情放松。
颜子墨看着照片,心头刺痛。
哪怕知道,这是孙梦瑶拿着陆七手机发来的。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了。
这些年,孙梦瑶对她的挑衅从来没断过,只有在她面前,孙梦瑶才会展示出最恶毒的嘴脸——
孙梦瑶来到沈家的第一个月,就故意吃芒果过敏陷害她,那次,一直拿她当宝贝疼的哥哥,第一次打了她——
“颜子墨,你竟然谋害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是个人吗?”
从那以后,恶毒成了她的代名词。
直到考上大学,离开沈家,她的生活才步入正轨,遇见陆七,被他高调追求,有次落水,他不要命的救她。
同学都调侃,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陆七下一秒就会殉情。
就是陆七的这份爱给了她底气,三年前,她第一次带他回沈家,见到孙梦瑶眼中熟悉的觊觎时,她没在意。
可短短三年,一切好像又变了……
曾经割肾留下的伤,好像又痛起来。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们给她的承诺,都不算数?
忍着痛,她又拨了母亲的号码。
可电话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不耐烦数落:“梦瑶的状态好不容易稳定,你就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刺激她了。”
说完,沈母就挂断电话。
颜子墨看着黑屏的电话,差点握不稳手机。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他们总能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求她?
如果一而再的退让,只能换来这些,那她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
她忍着痛开车去了医院。
很快,找到了孙梦瑶的病房。
隔着玻璃窗,她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正一脸慈爱地为孙梦瑶削苹果。
而沈宽还有陆七正陪着孙梦瑶打游戏,孙梦瑶笑得可甜了:“哥哥,彦离,快保护我呀!”
颜子墨强忍着不适,推门走了进去。
孙梦瑶见到她,立马变脸扔下手机,缠住陆七,红了眼眶求着:“清微姐,你把彦离让给我好不好?”
话落,病房里一片死寂。
沈母和沈宽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无人训斥孙梦瑶不要脸抢别人老公。
只有陆七抬头看了颜子墨一眼,眼含愧疚,却任由孙梦瑶抱着,一动不动。
颜子墨气笑了,她死死盯着陆七,满眼失望:“陆七,我们完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陆七这才慌了起来,推开孙梦瑶追出门,在走廊上拉住颜子墨胳膊:“清微,你别生气,我和梦瑶没什么,她只是抑郁症很严重,需要人陪。”
“我本来想待会就回家陪你的……”
颜子墨却一把甩开他:“陆七,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盯着陆七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慌张,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可悲还是可笑。
“陆七,去年我给孙梦瑶捐肾修养那段时间,你说家里没有医院条件好,要我在医院调养,可你却三天两头不来医院看我……”
“有一次,我偶然调了家里看宠物的监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陆七面色骤然发白,伸出手抱住颜子墨。
“你听我解释,是你妈说梦瑶因为我而抑郁症加重,所以我才把她接回我们家修养,我和她什么也没做……”
“是啊,你们什么都没做!”
颜子墨徒然打断,她一把推开男人,心口几乎要被激烈的爱恨冲断。
“可你却一边跟我说着工作忙,一边给孙梦瑶做饭,洗衣……甚至你在沙发浅睡,她偷亲你的时候,你都没有推开她!”
“清微,我们已经要结婚了。”
“我本来不想戳破这一切,可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两人的话同时落音,颜子墨盯着陆七,一字一句下通牒:“今天,我和孙梦瑶,你只能选一个。”
陆七怔住:“我……”
话没说完,病房里传来‘砰’的巨响——
颜子墨侧头一看,就见孙梦瑶疯了般将头撞在墙上!
第4章
“嘭!嘭——”
孙梦瑶连续在墙上撞了两下,头部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头破血流。
隔着门,她狰狞地吼叫:“颜子墨,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抢?!”
“梦瑶,你哪里不舒服,妈妈去叫医生好不好?”
“梦瑶,你冷静一点,哥哥在,哥哥一直都在!”
病房里,沈母和沈宽终于不装死了,一脸着急围上孙梦瑶。
颜子墨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
而陆七也迟疑了。
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目光里有些闪躲:“清微,你信我,我只会和你结婚。”
随后他就奔进了门。
颜子墨知道,这一刻,他们七年的感情完了。
而后,沈宽冲出来,怒气冲冲把她推在墙上,发狠地骂:“颜子墨!你是个傻X吗?非要把全家人搞得人仰马翻!”
沈母一边心疼安慰着孙梦瑶,还不忘扭头指责:“赶紧给我滚,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场争夺,颜子墨又输得彻底。
她这不是第一次试图反抗了。
18岁那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保送到国外最好的大学,孙梦瑶就躺在床上装病,说——
“妈,我想要清微姐的保送名额。”
母亲立马答应。
她当初哭着,甚至跪下去求:“妈!保送名额是我熬夜无数天才努力挣过来的,我真的很喜欢保送的大学,求求你们别把它拿走……”
“孙梦瑶要出国,咱们家有钱,不是可以送她出国吗?为什么一定得抢我的东西?”
可是沈宽却率先指责:“你既然知道可以花钱出国,为什么还争?你是不是打心眼里没把梦瑶当妹妹!”
“好了!清微,你的保送名额让给梦瑶。”
连一向公正的爸爸都偏心。
事后,孙梦瑶拿着保送书,在她面前得意地炫耀:“你看,现在沈家,只要我想要的,哥哥和爸妈都会给我,颜子墨,你觉不觉得你在这个家很多余?”
那时,她懵懂明白——
或许很久之前,他们就只是别人的爸妈和哥哥了。
后来,命运让她遇到了陆七。
定情那天,玉兰树下,陆七在她唇角落下的轻吻,发誓承诺:“清微,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第一选择,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天,她信了他的话。
可最后……
她真傻。
从15岁开始,她就是一个人。
她爸妈留不住,哥哥留不住,陆七依旧也会留不住。
为什么还看不懂呢?
一个人挺好,何必奢求留不住的温暖?
颜子墨失魂落魄走出医院,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她却只有孤独一个人。
走到路中间,眼睛忽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颜子墨一慌,身体忽然刺疼,接着鼻子涌出一股血腥味的热流。
这时——
“滴滴!”
汽车鸣笛在催促,来自四面八方。
颜子墨刚朝前走,就听到一阵剧烈的车轮摩擦声!
“呲——”
“嘭!”
她被撞得飞了起来。
第5章
痛,很痛。
颜子墨的意识陷入黑暗,昏沉间,她好像被海水淹没,又好像被谁卡住脖子。
呼吸越来越艰难。
她用尽力气挣扎着,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却发现孙梦瑶站在自己病床前,一脸狠毒:“颜子墨,你给我去死!”
呼吸机被拔了扔在一边,孙梦瑶还用被子捂死她的口鼻!
“滚开——”
求生的意志令颜子墨忽然爆发力量,一把将孙梦瑶推在地。
“咳咳!”
可她还没喘口气,房门忽得被推开:“梦瑶!”
颜子墨扭头,却见陆七一脸紧张奔向孙梦瑶,而孙梦瑶此刻却一副楚楚可怜:“清微姐,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还生气推我?”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车撞啊……”
眼见这女人越说越离谱,颜子墨来不及缓和喉咙刺痛就辩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故意——”
“够了!”
陆七抱起孙梦瑶,一脸失望睨向颜子墨:“警方调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是你站在马路中间不走,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梦瑶说的对,就算你用生命威胁大家,也没人同情!”
轰然一下,如同当头一棒,叫颜子墨再也说不出话。
而陆七抱着孙梦瑶头也不回的离开。
相关Tags: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