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语意识到了,笑一僵:“等下我们去一起去吃饭,定了你最喜欢的蟹肉豆腐……”
慕斯砚淡淡打断:“庆功会我就不去了,还有工作,你照顾好自己。”
慕斯砚来了又去,快地几乎像辛语的幻想。
她看着那挺拔背影,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忙。
明明当年的每一场演唱会结束,他总是第一个上来紧紧抱住自己。
空旷的休息室里,从未有过的孤单冰冷席卷了全身。
辛语环抱着自己,指节用力到发白。
【辛语演唱会】的词条连着上了七八个热搜。
当晚,辛语接到了一年未见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月月,你演唱会办得不错,那就是又有钱了?快给妈妈转点,妈妈在澳岛快连饭都吃不起了……”
辛语听见对面嘈杂的声音,夹着下注,开牌等字眼。
“你又在赌场?”
不等庄母回答,辛语垂下眼眸,声音微凉:“我说过,你不戒赌,我不会再给你钱。”
说完她径直挂了电话,又将号码拉黑。
演唱会结束后,有三天休息时间。
辛语带着亲手做的点心坐上了飞往横店的飞机。
到达剧组时,慕斯砚还在拍摄。
辛语来得低调,戴着帽子口罩,在一旁安静等着。
直到导演一声‘卡’传来,她刚想上前,却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奔到慕斯砚身边。
是这部剧的女主郭芸妍。
郭芸妍将手上的杯子递给慕斯砚:“刚送过来的冰咖啡,这鬼天气热死了!”
而慕斯砚的助理小吴则笑道:“嫂子,你怎么还抢我这助理的活啊?”
周围的人也随之起哄起来。
嫂子?!
辛语心脏骤缩,脚步定在原地。
她看着慕斯砚自然地抬起手为郭芸妍挡住阳光,而郭芸妍则抬手给他擦了下汗,又拿着自己的小风扇对着他吹。
旁边有人调侃:“还拍什么戏,我们直接拍纪录片得了,这不比剧甜。”
一片欢声笑语中。
接辛语来剧组的副导演,尴尬无比的看着摇摇欲坠的辛语。
此刻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庄姐,这都是玩笑……”
“我知道。”
辛语抬手又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朝他摆摆手,悄无声息转身离去。
走出片场,辛语才终于感觉不那么窒息。
手上的点心盒子摇摇晃晃,她抬手,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辛语一个人回到家。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沉寂的空气闷得人心里发慌。
沙发边上,摆着她跟慕斯砚的合照。
两人抱在一起,笑意比烈阳还璀璨。
她躺着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她跟慕斯砚以前发的信息。
“宝贝今天吃了什么?”
“今天穿了什么,我也要挑同色系!”
“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
每天都是一样琐碎重复的话,可两人却乐此不疲。
辛语从天亮看到天黑。
手机里的对话从一天几百条到后来变成几条。
最后……变成几天一条。
“我在忙,早点休息。”
慕斯砚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天前发的。
那天,辛语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失眠一整夜,发信息给慕斯砚问他在干什么,却只得到这样一句。
辛语眼角清泪滑过,心又无法控制的疼起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屋里的安静让辛语心脏突突的跳,她将头埋进沙发,呢喃着:“我很好,我没有病……”
不知多久,开门的声音骤然响起,辛语恍惚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红痕。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阿晏……你怎么回来了?”
慕斯砚打开灯,看着沙发上的人,语气不明:“听说你去了剧组?”
辛语一顿,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却莫名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慕斯砚看着她瑟缩的样子,心口涌上一股烦乱。
“之后不要去了。”
他直接命令,又补充了一句:“电影很快就拍完了。”
辛语一怔,半响才垂下眼眸,哑声答:“好。”
她起身,不想再纠结这件事:“我去帮你放水洗澡。”
卫生间里,辛语看着自己泛红的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气。
待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浴室。
“水放好了,你……”
话未说完,她却看见慕斯砚冷沉着一张脸转过身。
开口就是冷得像冰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辛语不解。
下一瞬却见她随身携带的药瓶不知何时被慕斯砚打开了盖子。
辛语僵立在原地。
她看着慕斯砚将那写着‘帕罗西汀’的药瓶抬高,手腕翻转。
瓶中的药倏然落在茶几上,又一颗颗滚落到地上。
每一颗上面都写着——‘综合维生素片’。
慕斯砚声音讥诮似刀:“骗我得抑郁症很好玩?”
“你就不该当歌手,该去当演员才对!”慕斯砚看着辛语惨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语气甚至越发讥讽:“装也装得像一点,吃维生素是看不起谁?”
他说着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声响。
仿似一把铁锤,重重捶打在辛语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药,药吃完了……”
辛语有些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顺畅,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会,我想用更好的转态去面对歌迷……”
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病情严重的时候,她几乎一天要吃七八种药,而且那些药会让她总是想睡觉,注意力不集中……
她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间换了药……
慕斯砚眼眸沉沉地盯着辛语看了半晌,却是一言不发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
辛语拉住他,眼里满是哀求:“阿晏,别走!”
慕斯砚看她。
那张苍白的脸色挂了泪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慕斯砚闭了闭眼,还是抽出手,打开门往外走去。
门重重关上!
辛语软倒在地上,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再次响起。
辛语眼睛又亮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慕斯砚的助理小吴。
小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庄姐,这是晏哥让我送过来的药……他让您,别再这么任性了。”
小吴走后,辛语看着那药,突然打开瓶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和着眼泪。
她将那药咽下。
演唱会一场接一场。
最后一场在京市收官。
演唱会开始前,辛语被突然出现的庄母拦住。
庄母拉着辛语的手哀求道:“月月,你救救妈妈吧!那些人说再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
“你帮妈妈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辛语心口一缩,眼眸闭了闭又睁开,最终还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万,我没日没夜拼命赚钱为你还了,你却第二天就去了澳岛。”
“我事业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几千万后不知所踪,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横幅泼油漆,我还是给你还了。”
“你呢,转头就出现在赌场,说你女儿是大明星有的是钱,因为这件事,合作商觉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约,公司也将我雪藏……”
辛语压住喉中的哽咽。
“妈,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话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辛语脸上。
庄母原本可怜的神色瞬间扭曲。
她一边拿包打辛语,一边破口大骂。
“红了连亲妈都不认了是吗?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盘子打工,能成这么体面光鲜的大明星!”
辛语抬手挡着,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饰物划伤。
然而身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中传来的痛。
辛语保镖连忙上来将两人拉开。
庄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对辛语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早晚死无全尸!”
母亲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
经纪人安森神色担忧,欲言又止:“阿月,演唱会马上开始……”
辛语攥紧手,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开始做妆发吧,我想有个完美收场。”
演唱会如期举行,巨大的场馆沸腾了两个多小时。
中场休息时,辛语看着满场的歌迷,突然有种冲动。
她拿起话筒:“今天是旧梦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旧梦结束代表着一切过去,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这是打算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官宣?!
场下海啸般的欢呼变成一片喧闹,又随着大荧幕上辛语打电话的动作逐渐止住。
偌大的场馆只有辛语手机中的嘟声传来。
万众瞩目中,那电话响了许久。
直到变成忙音都没人接通。
辛语的眼眶红了。
她握着话筒,有些无措。
“阿月,你还有我们!”
突然有粉丝的声音响起。
“阿月,阿月,阿月……”
整个场馆里响起粉丝整齐而又巨大的呼喊声。
辛语又笑起来。
“我总是在电台安慰大家,其实我自己也不擅长处理感情,很想和一个人牵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却没办法控制一个人爱不爱我。”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好好爱自己。”
“最后一首歌,送给你们。”
“说不清命运走失的下落,凝望也无能为力……”沙哑的歌声响起,伴随着升降台越升越高。
最后一句结束,辛语睁开眼。
明明是四周都坐满了人,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无垠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她与世界笼着一层雾,隔着一层难言的隔膜。
她闭上眼,从升降台上迈出一步。
全场的欢呼霎时变成尖叫。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辛语从高处坠落。
相关Tags: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