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不懂唇语,正出神地思考。
经过三分钟的观察和头脑风暴,她可算是看出来了。
她穿书了,还是穿到了原主和大反派祁夜相遇的时候。
原主作为一线女炮灰,反派的师尊。全书一个宗旨:各种作死,逼疯大反派。
本书的大反派祁夜。
人如其名,大反派祁夜生于黑夜,一生也活在黑暗之中。
母亲是人类,父亲是灵族,他生来便是绝顶炉鼎,被世人称之为灵妖。
这个时期的灵妖,并不是每一只都有幸能有决定炉鼎的效用,而偏偏祁夜就是无数杂交血统中,十分幸运继承了祖上灵族的的天赋。
他不仅可以兼修鬼道仙道妖道,饮他心头血更可增长修为,加快突破、正是因为这一特质,祁夜一出生便被父亲囚禁在密室,日日准时来索取心头血,要不是性别限制,伦理在这,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了。
谁让他父亲都没继承到祖上天赋,跟普通的妖怪并无差别。
在权利和嫉妒之下,他还用祁母性命要挟祁夜夜以继日地修炼,灵妖修为越高,心头血效应越强。
本来祁夜就是为了祁母夜以继日地修炼,甚至不惜损伤神魂,逆天而行,可在他十岁的时候,祁母居然撇下他独自逃走了。
没有了牵绊,祁夜也不甘与父亲控制,拼尽全力逃出生天去寻找生母,等到好不容易找到,才发现母亲重病,无钱医治,这也就是祁夜出现在斗兽场的原因。
找到母亲的这五年,他生活得更加艰辛,为了赚钱扛麻袋,搬砖,什么都做过,为了省钱,捡餐馆剩饭,与野狗抢食......
就在十五岁这年,在斗兽场,祁夜遇到了人生中的光:青云仙府的温暖仙尊。
她将祁夜带回青云仙府。
本以为祁夜的人生逐渐美好,谁知,这只是不幸的开端。
在世人面前仙风道骨,菩萨心肠的仙人竟是个自私自利,冷漠至极,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变态。
她收祁夜为徒仅仅是因为在初试之时无意中发现他是灵妖,绝佳的炉鼎,收他为徒之后,她待他极为严苛,只关心他的修为。为了早日突破境界,竟比祁夜父亲还不懂节制,日日索取。
到后期,还让祁夜去鬼界躲鬼族至宝夜幽藤,助三师兄慕白疗伤,只因原主后期明了自己对三师兄的心意,一心一意付出,哪怕是用自己相处五年徒弟的命。
待到祁夜重伤归来,原主觉得他没有价值了,不愿意花费修为救他,直接吸其精血取其剑骨,吃干抹净,推入烬渊。
她对祁夜说:“你不过一条贱命,而我三师兄的伤会影响他突破化神期。”
他本该死在烬渊,但是凭着心中的仇恨和不甘,八年之后,他化身魔尊,血洗青云仙府,也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而那个被砍了手臂给温暖煲骨头汤的可怜虫就是本书的男主:青云仙府三大仙尊之首,修为在九州之内无人能及,流云一剑,白衣似画,绝代风姿,眸光如水,却冷如月华,妥妥一高岭之花。
而本书就是描述了高岭之花师尊与单纯善良徒弟颜沁雪共同修仙证道,守护九州的故事。
男女主有多美好,反派就要多可恨,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温暖之前看书时就感慨反派太惨太无奈,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穿书了,自己还成了亲手把祁夜逼上绝路的那个人。
温暖怔怔看着台上悬挂在格斗台边缘的少年,一切居然是在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
*
台上正在发生的,一场极其血腥的格斗,不死不休。
此地为桃花镇,位处妖界和鬼界交界处,是各种地下交易,鱼龙混杂之地。
本来这世间四族鼎立存在:人族、鬼族、妖族和灵族。
神族远在九霄,鲜落凡尘。
灵族本为吸纳天地灵气,应运而生,实力与神族不相伯仲,远强于其他族群,且野心勃勃,开疆扩土,残害生灵,意欲一统五界。
直到百年前修仙界联合其他各族合力击杀灵尊,灵族溃散,全族被灭,自此后世间便无灵族这种强大的种族存在,九州平衡得以持续。
世间安宁,万物复苏,各个种族之间也有自己生存的方式。
生活在桃花镇的人类并不惧怕妖怪,因为这里的人皆会使用御妖符,使用这种符纸后就相当于掌控了妖的命脉。
因此此地的妖往往低人一等。
台上的棕熊精和祁夜显然也是如此,被台下虎皮座椅上那个油头满面大腹便便的兽场主掌控。
兽场之内,一旦上台,就意味着杀戮和死亡。
在其他地带,多有规则和统治者,唯有此地,人,妖,鬼皆有混迹于此。
越混乱的地方越有广阔的市场。
无数人愿意一掷千金,来看低等物种的自相残杀。
鲜血,生命,残忍,原始,露骨,越是敏感越是和平之地无法见到的,越是能够最大限度地刺激他们的感官。
温暖紧紧盯着祁夜,祁夜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朝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迅速将她包围。
她迅速移开目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切都那么真实,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喉口的干涩,心脏的抽痛,以及双足被砍断的痛感。
更多的,是恐惧,是那些祁夜对待原主的残忍手段,如果把这些手段用到自己身上......
温暖肩膀微微颤抖,剧烈地呼吸着。
慕白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伸手覆上她的双目:“五师妹,怕就别看了。坚持一会,我感觉到鬼族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原主的记忆丝丝缕缕涌上来,她和慕白是从隔壁镇子追一只杀人的鬼修而来的,而鬼修则是被祁夜的味道吸引至此。
“三师兄,那少年.......”
慕白以为温暖是担心台上遍体鳞伤的少年,安慰道:“权宜之计,现在救他,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你放心,那少年根骨极佳,只是皮肉之伤,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他们追踪的那只鬼修,残暴狠戾,若是让他再度逃脱,定会伤人无数。
此刻,台上少年被棕熊一爪子拎上台,将他瘦弱的身躯一直往边缘的铁钉上砸。
背后和腹部被铁钉不停地刺入,再拔出,鲜血直流。
少年清俊的眉眼也早已被鲜血染红,顺着优越的眉骨,长睫,滑过高挺的鼻梁,流淌至下颚线,勾勒出渗人的血痕。
而祁夜的目光一直没有动过,落在观众最内圈,那个恍若仙子的湖蓝色身影上。
此时的少年神情一如最开始般麻木,但似乎又有了莫名的变化。
像是在思考,在做着某种决定。
死水一般的眸子逐渐有了色彩,逐渐转为一片晦暗,最后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凌冽和锋芒。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莫名冰冷起来。
温暖的心脏有些揪着疼,她猛然转身,大步朝外走去,离他远点,之后一切事情也许都不会发生,他不会被她折磨,被她逼疯,也不会成为大反派。
只要她不见他,只要她不出手,只要没有这次交集,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要没有他,她便能在这个世界不用上班不用打卡,吃吃喝喝,快活一生。
可是,不出手,这个少年可能会死。
温暖猛地一惊,心跳如擂鼓,见死不救?
在现代,她看到流浪小奶猫都是要捡回家的,而现在居然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明明有能力,还在不愿意出手相救?
温暖的思绪很乱。
***
“啪!”
忽然,台下喝彩声达到顶峰。
等到温暖被背后动静惊得 转头,台上情况发生了反转。
少年浑身是血地站着,脊背挺直,冷冷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棕熊。
他是这个斗兽场唯一一个孩童,穿着明显不合身躯的宽大衣服,脖颈***的地方可以看到他因瘦弱而清晰可见的骨头,还有道道刺目的血痕。
“阿夜又赢了!”
兽场主身旁的少女兴奋鼓掌。
“这棕熊精从无败绩,我看不过恰好是没有跟阿夜对战。”
“切,怎么又是他赢了,真没意思,下次一对二,这才有意思!”
“这少年是个什么妖怪,几乎毫无修为,但怎么就是看不到他的真身?”
.......
台下议论纷纷,掌声与喝彩声交织。
然而祁夜并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都似乎神游天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直到裁判宣布他的胜利,他才恍然大悟般,摇摇晃晃地朝台下走,目光扫了过来,锁定了温暖,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眼神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眼神,有恨意,有伤感,有迷离,还有那么一丝期待.......
祁夜,是一开始的祁夜。
可是,她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故事开始前的这个少年。
温暖揪着衣角,似乎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结果少年就要走至格斗台边上,背后的棕熊精如鬼魅般闪至少年身后,冲着他胸口的位置,利爪伸出,快如闪电。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侧身堪堪避开心脏要害之处,却被利爪扫至胸前,巨大的鬼气将其逼落台下。
刹那间,温暖看到少年眉心散发的银色印记,那是灵妖的印记,一闪而过。
上一世,祁夜隐藏极好,原主并没有看出祁夜的灵妖身份,怎么这一世,她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她十分确定,绝对不会看错。
“恶煞,哪里跑?”慕白已然祭出灵剑,闪身上前,剑气直逼被鬼族附身的棕熊精。
“五师妹,去救人。”慕白这么说的时候,还十分贴心,助她一臂之力。
灵力裹挟着温暖,以迅雷之势向祁夜飞去。
温暖明白了,原来书中的原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救祁夜。
祁夜以为的光也从来不是温暖。
台上少年如同一片落叶,凋零飘落。
这个少年已然身负重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他唇角溢出鲜血,双目紧闭,人神不知,身下的忘川残魂嗅着鲜血的味道,残魂叫嚣着沸腾着。
耳畔风声不减,像是死亡的召唤,带着淡淡的甜香。
一如故事开始的时候。
相关Tags:人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