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手不能提,脚不能走,和废人没有区别。
纵使沈惊晚身经百战,也从未如此惊惧。
她双眼通红,不断挣扎:“不!谢青辞,你不能……”
话还没说完,几个侍卫出来,将沈惊晚强按在地上。
紧接着神医就走上前,将一根骨钉就钉入了沈惊晚的手腕。
霎时间,疼痛从手腕蔓延全身,沈惊晚身子紧绷,冷汗直流,除了惨叫,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而谢青辞一身龙袍立在一旁,冷眼旁观。
痛到模糊间,沈惊晚忽然想起曾经,那时候她跟他说了许多立志要建功立业的豪言壮语。
谢青辞虽然神色淡淡,却也颔首:“沈小将军生来就是要驰骋战场的,定能封侯拜相。”
而如今,也是他亲口下令将自己变成废人,打碎了她的理想抱负……
模糊的视线里,沈惊晚凝望着谢青辞,心底那点不该有的喜欢都在此刻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这场诛心的酷刑持续了很久。
等神医收手,地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牢房里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惊晚躺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她的里衣和额间的发丝,疼得她动弹不得。
谢青辞蹲下身,似是怜爱地将她的发丝挽到耳后。
只是在对上沈惊晚眼里的恨意时,顿了顿开口:“虽说神医医术精湛,可朕也没亲眼见过,这法子到底有没效。”
“去把沈夫人请来,朕来试试,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不安和惊恐瞬间涌上心头,沈惊晚挣扎的伸手拽住谢青辞的衣袍:“谢青辞,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碰我娘!”
谢青辞没有理她。
只等沈母玉氏被带过来后,他抽出暗卫的剑架在她脖子上:“你若能站起来,我便不杀她。”
长剑寒光四射,映照出沈惊晚狼狈的模样。
她想起身,可手脚皆无力,每一次刚撑起身子,下一秒便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玉氏看着,眼眶跟着泛红:“惊晚……”
这一声唤,沈惊晚倏然落了泪。
战场受伤濒死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心爱之人背叛,被钉骨钉变成废人时,她也没有哭。
可如今母亲性命危在旦夕,她却连站起来便能救下她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自责与懊悔击垮了防线,沈惊晚第一次弯下脊背,跪着哀求:“我是真的走不了了,我没想过要逃,谢青辞,你放过我娘。”
谢青辞没说话,手里的剑刃倒是微微放松了些。
可就在这时,玉氏的声音突然响起:“惊晚,起来!”
她凝视着沈惊晚,眼里有不舍,有骄傲,更多的是决然:“身为将军府的女儿,你可以跪天地,跪君亲,谢青辞这等乱臣贼子,不配你跪!”
语毕,她在沈惊晚惊慌的注视下,直直撞上长剑——
霎时,鲜血四溅。
谢青辞也没有料想到,玉氏会选择撞剑自刎!
沈惊晚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想站起身,却“嘭”地摔在地上。
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看着玉氏的尸身,整个人都在颤抖:“娘!”
这一声凄喊,震彻了整间牢房。
谢青辞皱眉看着手里染血的剑,第一次觉得鲜血碍眼。
“沈惊晚,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句。
沈惊晚听后却彻底红了眼。
她抱着母亲,看向谢青辞的眼里只剩下心如死灰与蚀骨的恨意。
“谢青辞,只要我活着一日,必杀你!”
谢青辞瞳孔微缩,烦躁之余更多了几分憋闷。
对视间,他忽然开口:“来人,将沈惊晚带去永安宫。”
永安宫是皇后的居所,他又想做什么?
“半月后是良辰吉日,朕要宣告天下,娶你为后。”
听着谢青辞的话,沈惊晚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母亲如今死不瞑目,他竟还要以这种方式折辱自己!
沈惊晚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恨谢青辞,恨当初爱慕着他的自己。
“谢青辞,我现在是个废人,杀不了你,可却能杀了自己。”
将军府之人,宁死亦不屈!
沈惊晚的话掷地有声,谢青辞却只轻飘飘一句:“你的母亲死了,父兄子侄仍在。”
“沈惊晚,想清楚些。”
扔下这话,谢青辞便走了。
沈惊晚抱着母亲的尸身,跪在牢狱里泪如雨下。
征战在外的父兄,年纪轻轻便守寡的长嫂,不过几岁的侄子阿善……
谢青辞抓住了她的软肋,她死容易,他们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沈惊晚不敢去想。
最后,她被带进了永安宫。
宫殿巍峨,富丽堂皇,又有数不清的太监侍女伺候。
可沈惊晚的身体比在牢里更差,就像一具毫无生气的人偶。
在永安宫的这些日子,谢青辞没来过。
沈惊晚却总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做着一个梦。
梦里一片雪白,只有她和国师谢峮。
可等醒来时,她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日,天气难得放晴,积雪也消融了大半。
太监和宫女都忙着装饰永安宫,准备帝后大婚。
日头刚过正午时,谢青辞来了。
他看着沈惊晚苍白如纸的面色,掏出一张纸:“边关战报。”
边关。
这两个字触动了沈惊晚的心弦。
不安涌上心头,她哑声质问:“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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