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想跑?是不是找死?啊?!”看守的鞭子一下下狠狠地落到眼前人的身上,我缩在角落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浑身都在颤抖。
挨打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不高,身材微胖,此时正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求饶。
但是在这个地方,求饶是没有用的。
他们不相信你的保证,只相信自己手里的鞭子和电棍。
打手朝着我走过来,“看见了吧?既然到了这里,就老老实实的,想跑就是这个下场!”
我吓得两唇发白,忙摆手道:“不敢,我绝对不敢逃跑!”
......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从迷药失效,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映入眼帘的便全都是噩梦。
直到晚上回到宿舍,看见工友们程度不同的伤痕的后背和四肢。
我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我本来应该拥有正常的充满希望的生活,但是却被蓄谋拐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新闻里常常提到的金三角,缅甸北部。工友告诉我,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老街,这里的核心产业是诈骗、赌博、人体器官贩卖。所有的黑色和阴暗都会在这里发生。
思绪翻涌,脑中的场景像是镜头一样闪过,时间回到半年以前。
.......
“小涯,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用我一直说吧?”
李保国语重心长地说着,而他的新婚妻子娇柔地坐在沙发上泪眼婆娑,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回避他的眼神,“爸,您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摆出一张慈父的面孔,说教道:“你沈阿姨来家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考虑你的感受一直没逼你,但是你也应该懂事一点,该叫什么叫什么。”
“呵!”我冷笑一声,“我如果接受了这个女人,怎么对得起我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眼看我不上道,李保国脸上的慈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撕去遮羞布后的恼怒。
“我说的什么话?要不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妈怎么会心灰意冷连我都不要?还不是因为怕想到你!?”我怒目圆睁反问道,一直没说出口的话在此刻不顾后果的喷涌而出。
我看着还在一旁惺惺作态的女人,对她憎恨到了极致。这几个月以来,我的生活因为她变得天翻地覆。
我心中一直恩爱的父母大吵一架之后迅速离婚,我妈留下一笔巨额抚养金之后也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而这个女人在我妈离开后的一个星期就恬不知耻的搬了进来,也是在那一刻我发现一直以来敬爱的父亲,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混账!!”
啪!!
一声怒吼过后,我的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短暂的不可置信之后,我抬头却对上李保国那张气得发红的面孔。
委屈心酸瞬间涌上我的心头,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我拼命跑出了家门。
“你这个孽障!今天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身后的责骂重重的砸进耳朵里,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压抑地方的我,一出门才发现自己其实无处可去。
我已经数不清这两个月以来,已经有多少次刚才那样的争吵......
......
也许是因为这次彻底的决裂,让李保国知道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场景,再也不可能出现。
本着与其把我留在身边碍眼,不如打发出去的原则。他又找我聊了几次,大概意思都是说现在的环境不能让我的学习成绩进步,但是高三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年,他重新帮我找了一所不错的学校。
这种司马昭之心的说辞,我自然不会接受。李保国眼看好言相劝是没什么用,便撂下一句,“你不愿意也没用,除非你成绩提上本科线,否则你别想回来。”
所以在我18岁这一年,他再婚之后的三个月。经过他的一番运作之后,我就从市重点中学退学,被迫转到了一所镇上的偏远学校。
之所以是重点中学,并不是因为我学习好,其中缘由用鼻子想都知道。
从小家庭环境优渥的我对学习没有丝毫兴趣,逃课违纪是家常便饭。学校的老师对我早已失望,常常叹着气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爸说的没错,来到这个离家几十公里的镇上偏远中学之后,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在恶毒后妈的挑唆之下,我的生活水平从此一落千丈。
生活费竟一下子落成了一个月二百块的境地,我从一个不爱学习的富家少爷,变成一个仍然不爱学习的可怜外来小子。
高中生们已经懂得了些许市侩,交朋友也看家境地位,和穿衣打扮了。那时的我被流放到那个地方,外形上和一般的贫困孩子几乎无异。
在我看不上镇上学生粗鄙的同时,殊不知其实他们也看不上我的格格不入和故作姿态。我吃了些苦头之后,在转校之后没多久,就变得有些轻微自闭。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来这里提高学习成绩的初衷变成了无稽之谈,在我身心俱疲,无数次想要回到原来的学校的请求被驳回,急需一些温暖和慰藉使自己坚持下去的时候。
我遇见了她。
午饭时间,我正在宿舍门前的水池子里洗衣服,突然一个水盆被扔过来,我的校服被溅上了一身水渍,我皱皱眉抬起头来,一瞬间我头皮发麻,眼前这个叫庞克的男生就是欺负我最多的匪首!
我连忙将眼神避开,若无其事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心里却直打鼓,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把戏。
庞克看到我没种的样子,十分得意,大嘴一咧,“小矮子,帮爷爷我把袜子洗干净!”
我发育晚,比同龄人个子都矮,他们为了羞辱我,给我起了这个外号。
中午休息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我自己的裤子洗完,估计已经没时间吃饭就要去上午自习了,给他洗那攒了一个星期的袜子,肯定要迟到。
我面露难色,试探着说:“马上就要打铃了,我来不及啊。”
“你不洗?等你晚上想睡觉的时候,估计得去厕所拿一趟被子了。”庞克满是青春痘的脸压下来,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满是威胁。
“好,好吧。”我认怂了,把自己的衣服随便抓了两把,就开始和那盆袜子作斗争,我不想迟到,因为万一碰到校园里巡逻的纪律队会更麻烦。
倒霉的是,我刚刚把盆子里那一堆熏眼睛的袜子洗完,自习铃就“叮叮”的响起来,我暗骂一声急忙忙的正将袜子挂在旁边的晾衣杆上,突然身边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皮肤白净,大眼睛的高个子女生,她一脸严肃,盛气凌人,正在直直的看着我。
既然已经被抓住了,也不再需要提心吊胆。这样一想,我瞬间放松下来,慢悠悠的晾着剩下的几只袜子。
那女生看我不理她,面上有点挂不住,扯了我衣服一把,又问道:“问你呢!听不到自习铃声已经响了吗?你还在这干嘛?”
我说:“我听见了,这不是袜子还没洗完吗?”
那女生听见眉毛都气直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巡查员的条幅,又看看我,那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看到那条幅真实存在之后,声调都高了几个度,恐怕她当这个小官以来,没有违纪的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你什么态度!你违纪在先,态度还不端正,罪加一等!快说你哪个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彻底放弃抵抗,将班号和姓名如实相告。
她一边在小本本上记录,一边小脸狐疑的看着我这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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