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卿坐着马车,顺利出了城。
为了不让车夫起疑,没说太远的地方,就说去跟赵都相邻的宛城。
她之前打听过了,去宛城,乘坐马车的话,也就一天的时间。她可以到宛城后,稍作调整,再挑个更远点的地方。
“大妹子,你叫什么?多大了?哦,对了,我姓吕,叫吕烽。”
吕烽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黝黑的脸,身材壮得像一头熊。他是个鳏夫,一眼看到姬小卿,就对她很有兴趣。哪怕姬小卿衣衫破旧,头发也故意弄得散乱,还蒙着个面纱,还是对她有了心思。听她说自己是新寡,要回家奔丧,就主动接下了这个活儿。
“大妹子,你夫家叫什么,我对宛城还是挺熟悉的,没准还认识呢。”
他搭讪的意图很明显。
奈何他实在不是姬小卿的菜。
姬小卿喜欢精致型美男,不喜欢糙汉,就很冷淡:“吕大哥,不好意思,我男人刚走,心情很不好,实在不想说话。”
吕烽听她这么说,脸一红,可肤色太黑,红也看不出来。
“对不起啊,大妹子,我这人就是大嘴巴,喜欢跟人唠嗑。”
他道了歉,没再说话,想着送人到家,也能摸着门,就收心赶车了。
道路坎坷不平。
马车颠簸,走的也不快。
姬小卿是有点心急的,撩开车帘,看走过的路程,更觉得慢,就催促了:“吕大哥,我赶时间,你能再快点吗?”
吕烽语气无奈:“大妹子,我这速度已经很快了。再快的话,别说马了,你也颠得受不了。”
姬小卿听此,无话可说,只能忍着了。
这一忍,就忍了一个时辰。
已近正午。
姬小卿发现自己忘了准备食物,肚子饿得呱呱叫了。
就很尴尬。
吕烽听到了,忙拿出自己的干粮,一块饼子,掰下一半,递过去,憨厚一笑:“大妹子,你要不先吃点,垫垫肚子?”
姬小卿哪里敢吃别人的东西?
但拒绝意味着防备,可能会激发男人心底的恶,就道了谢,接了过来,但没吃,哪怕她看到吕烽自己都吃了。
吕烽一边吃着饼子,一边继续赶路。
姬小卿饿得心慌慌,暗道:这么饿下去,浑身没力气,便是他想做什么,她都没力气自保了。
这么一想,再看那饼子,就两眼放光了:要不,少吃一点?便是里面下了药,她吃的少,也不会太被动?
她陷入了纠结,但没纠结太久,就听到马车后面传来奔腾的马蹄声。
不好!定然是他们追来了!
姬小卿吓得一哆嗦,立刻对吕烽说:“停车!吕大哥,快停车,我尿急,憋不住了!”
吕烽没多想,一听她的话,就勒着马缰绳,停下了马车。
姬小卿快速下了马车,拎着裙摆就跑,但没跑两步,想起没付车费,就取下手腕的金手镯,扔了过去。
吕烽捡起掉在地上的金手镯,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糙汉,也知道她身份不简单了。
难道是出逃的富家小姐?豪门姬妾?
正想着,就见两队人马快速奔来,高高扬起的马蹄卷起大片的尘土。
“人呢?”
为首的男人骑在马上,怒喝间,长剑刺过来,一副凶神恶煞之态。
吕烽很害怕,但紧攥着金手镯,想着那大妹子惊恐的回眸,脑子一热,就扯谎了:“大、大人,我、我刚拉了个姑娘,挺、挺年轻的,说是、说是去宛城,一路上小心谨慎,肚子、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我给她饼子都不敢吃,应、应该是你们要找的人。她、她刚刚说尿急,让我停车,然后,往、往那里跑了!”
他故意放慢语速,说的结结巴巴,指了相反的方向,见他们要走,还想着再拖延点时间:“大人,那姑娘犯什么事了?我就一普通小老百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卓没听他的废话,看他指了方向,便安排人分散去追捕。
至于自己?
他没去,牢牢坐在马背上,远望着高低起伏的山林,皱起了眉头:这么往山里一藏,还真不好找了。
但不好找,也得找。
殿下森*晚*整*理发了话,务必追回来。
殿下难得发出命令,他必须把人追回来。
想着,他一扬马鞭,朝着跟那群人不同的方向去了。
吕烽看他去的方向,正是那姑娘逃去的方向,想阻拦,已然来不及,只能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姑娘,祝你好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姬小卿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沿路的枝丫勾破她的衣服,划伤她的肌肤,疼痛、饥饿伴随着疲累一起袭来,压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她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块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膨胀的胸脯直击地面,疼得她当场眼泪飞溅。
除了饱受摧残的胸脯,两手的掌心都擦破了皮,鲜血淋漓的吓人,膝盖也磕着了,疼得她嘶嘶抽气。
她从来没这么狼狈,自从穿越过来,几乎每天都在受伤,娇气如她,委屈地直掉眼泪:她怎么这么惨?这么没用?跑也跑不了!
正哭着,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泪眼里,沈卓骑马而来,冷峻的脸,黑色的衣袍飞扬,手中长剑高举,宛如一尊杀神。
她下意识爬起来要跑,但没跑两步,长剑就落到了脖颈上。
“宁姑娘,刀剑无眼,还望你爱惜自己,不要再跑了。”
姬小卿也没力气跑了,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她粗喘着,伸手擦去脸上的汗水,抹得脸上一团血渍,更加狼狈可怜:“殿下让你追来的吗?为什么追来呢?我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宫女,竟也能劳动你的大驾么?”
沈卓听得皱眉,想了想,还是出声劝了:“宁姑娘莫要自轻自贱。太子殿下……还是在意你的。”
姬小卿一听,只觉可笑:“他要是在意我,便该放了我。他一心修佛,我高攀不起。再留在宫中,我会死掉的。”
沈卓知道姬小卿来到东宫的目的,如果是以前,也会这么想,她色诱不了太子破戒,不能让太子回归红尘,皇后饶不了她,确实,她会死的,但太子不同以往,修佛疑似是假象,那么,她的生机便来了。
可惜,这些他不能细说,只能暗示:“宁姑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太子心里是有你的。你再坚持一下,未来定会贵不可言。”
姬小卿这会正处于消极悲观的心理状态,觉得自己low爆了,一点不信他的话。
“你别骗我了。你放了我吧。便是殿下心里有我,只要我消失,他也很快会忘了我的。”
她仰视着马上的人,泪眼婆娑,哭得凄惨可怜:“沈队长,我们相识一场,求求你,放了我,别抓我回去送死好吗?”
除了卖惨,她取下手腕的首饰,捧到他面前:“这是皇后的赏赐,我都可以给你。沈队长,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实在太可怜了,跌坐在地上,衣衫破烂,头发凌乱,美丽又脆弱,像一朵急需别人保护的娇花。
沈卓从来铁石心肠,但见此情形,也心软了。
如果太子确实一心修佛,如果太子不曾对她动心,他或许真就放了她,但没有如果,他必须带她回去。
“宁姑娘,对不起,得罪了。”
他翻身下马,不顾她的哀求,伸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