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沈月秋都恨不得直接回到盛北,去见父亲一面。
可沈月秋也知道,自己还不能这么冲动。
如今的她,不仅仅只是沈月秋了。
想到这些。
沈月秋镇静下来,定定望着他手上的这张照片,“徐上校是从哪儿拿到的这张相片?”
“这重要吗?”徐安宁深深望着她,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的手帕上,“这段日子,你脸上一直戴着帕子,你若是真正的陈安宁,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和照片上的人长得是不是一样。”
“徐上校,你随便拿一张照片就说是我,是不是有点轻率了?”
沈月秋深吸一口气,神色透着冷意:“难不成徐上校是说,你一个人陌生人比我们陈家所有人还能更熟悉我的长相不成?你当陈家所有人都是瞎的吗?我能随便顶替别人的身份不成?”
句句反驳落地。
徐安宁的神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两人对视僵持许久,徐安宁攥紧了那张照片,终究还是没再多反驳。
就在沈月秋以为他该就此放弃了,正要离开。
可徐安宁紧紧扒着她的车龙头,力道不减分毫,他神色沉静。
“我想了下,你说得没错,没有人比陈安宁的家人更清楚。”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趟医院,去让陈安宁的母亲认认她的女儿到底是照片上的人还是你?”
轰然一下。
沈月秋神色当即慌张起来:“不可以!”
陈婶最不能看到的就是这张遗照,她的精神不能受刺激。
徐安宁定定望着她:“为什么?”
沈月秋回不上话来,唇线紧抿。
就在这时。
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徐上校!有盛北军区打来的紧急电话找你!”
这话打断了徐安宁的提问。
任务为重,他最终只沉沉看了沈月秋一眼,落下一句“我总会确认的”后,迅速离开。
看着他背影离开。
沈月秋的心稍松了口气,可她却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她有些不明白。
三年前的徐安宁对她从未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爱她,过了三年,他应当走上小说的剧情,爱上梁双双了才是。
可为什么,三年后的现在,徐安宁却要表现出一副对她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的模样?
沈月秋搞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她去了趟邮局,将稿件投递过后,再骑车去往医院。
可是不知为何。
自从徐安宁被那通电话叫走后,她的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到了医院,她照常陪陈婶聊着天。
今天陈肖然一家人也过来了,病房里难得不那么冷清。
陈婶今天状态还不错。
然而还没聊几句。
徐安宁便大步流星,行色匆匆冲了进来,攥起沈月秋就要走。
“兰舒,跟我回盛北!”
沈月秋眉头一紧,“徐上校,ℨ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陈肖然也当即冲上前来,拉住了徐安宁的手。
“徐上校,自重!”
徐安宁的目光沉重,紧紧盯着沈月秋。
片刻过后,他哑声开口——
“陈安宁同志,沈首长病危,你要不要跟我走?”
第22章
耳边霎时如春雷炸响。
沈月秋整个人都懵了,“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父亲身体向来很硬朗,怎么会……
徐安宁沉沉再度开口:“盛北那边说,首长已经戴上了呼吸机,情况危急,我如今是他仅剩的家属,所以紧急召我回去,兰……陈安宁同志,你确定不跟我回去吗?”
这话让沈月秋的眼底蓄起泪光来。
而原本阻拦的陈肖然,在听见这些过后,也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姐,你去吧……”
沈月秋环视看了陈家人一眼。
时间不等人。
她终究还是脚步急促跟着徐安宁离开了。
从沪南到盛北,火车太慢。
军区开放了特别航线,让两人乘机回去。
到了机场。
沈月秋熟稔地穿戴上装备乘机。
飞机起飞,上了云层,朝盛北飞去。
直升机内。
两人沉默了许久,徐安宁没有再追问关于她身份的事。
毕竟,从她跟他一起回盛北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过了许久。
是沈月秋先开了口问:“我爸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这么开口,便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徐安宁沉沉看了她一眼,随后告诉她:“自从三年前,你牺牲的消息传来后,爸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一夜白头,以前的一些旧伤也复发了,但这几年,他依旧坚持在岗位上,操劳过度,身体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从去年开始,他就药不离身了。”
听着这些,沈月秋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她的心狠狠揪起,愧疚和不安席卷全身。
这些她全然不知道,她竟然还以为父亲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可她却忘了,父亲平日里再如何高大威严,到底也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中老年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哪里是能轻易承受得了的?
“找医生看了吗?他没有好好调理吗?”沈月秋哽咽问。
徐安宁告诉她:“看了,但医生说爸是心理原因,吃再多药也没用,这次是心绞痛发作,幸亏有政委在,送去了医院,做过手术了,情况现在暂时还算稳定,可就是迟迟不醒,医生说是他没有太大的求生念头,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沈月秋也听得懂。
眼泪夺眶而出。
沈月秋彻底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徐安宁抬手擦去了她的眼泪:“等爸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
沈月秋没有说话,沉默下来。
眼泪沾湿了她遮挡面部的帕子,并不舒适。
徐安宁指尖停在她面前,眉头紧拧:“现在可以取下帕子了吗?”
沈月秋一怔。
片刻过后,她取下了面上的帕子,既然已经承认了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挡的了。
但同时,她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毕竟如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怖。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了帕子。
徐安宁凝眸看去,神色微滞,心口泛疼。
见到他眼中的震撼。
沈月秋慌张地想要重新盖上:“是不是很可怕,我还是……”
徐安宁却抬手轻抚上了她脸颊上的疤。
“你当时,很疼吧?”
第23章
沈月秋当即怔住。
她抬眼,对上了徐安宁的视线。
他的眼里没有嫌弃,没有恐慌,只有无尽的心疼。
心底在这刻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沈月秋喉头哽咽,眼里湿润,她笑着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太疼,可能疼过头了就麻木了,我到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当时的疼了。”
徐安宁深深看了她一眼。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问了出口:“当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说来话长……”
沈月秋勉强扯了抹笑,缓声正要开口时,她突然拧紧了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