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放着的被子还需要明天晒晒再铺。
索性现在是夏季,将竹席铺在床上擦擦干净也能睡。
但等一切处理完毕。
两人洗漱完齐齐站在门前时,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而他们两个人,不管是三年前的分离还是如今的重逢,关系似乎都并不适合同睡一张床。
安静许久。
徐闻年先开了口:“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在长凳上睡。”
说着,他便转身要离开。
沈襄芸深吸一口气,却是叫住了他。
“一起睡吧,那么多年夫妻了,介意什么?”
第26章
说完话后,沈襄芸兀自先躺在了最里面。
八月份的天气炎热黏腻得很。
有蚊子在耳边不断嗡鸣。
沈襄芸拧眉,正要去拿蒲扇时,旁边扇过来阵阵清风。
是徐闻年拿着蒲扇在替她扇风。
“你睡吧。”他说。
这是三年前的徐闻年从不会做出的举动。
三年前再热再多蚊子,徐闻年也能安然入睡,还曾经嫌弃过她细皮嫩肉,娇生惯养。
——“身为军人,这点忍耐力是你该基本做到的!”
当初他说过的话沈襄芸如今还能记起来。
她愣了下,不禁问:“你不觉得是我多事矫情吗?”
扇风的动作一顿。
月光下,徐闻年的眸色微怔,显然也记起了当初他说过的话。
片刻,他重新替她扇风。
只说:“不矫情,是我以前太忽略了你。”
这样坦诚,倒是有些不像他了。
沈襄芸睁着眼睛定定望着天花板。
虽然在医院守了三天,刚刚又打扫屋子做了不少体力活,可两人此刻谁也没有睡意。
沈襄芸没有睡着,始终未停的蒲扇也说明徐闻年同样没有睡着。
过了许久。
徐闻年先开了口:“我看见你写的那份遗书了。”
遗书?
沈襄芸先是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似的。
她猛地反应过来,半晌没了声。
那封遗书是她在入空军后写的,当时其实并没有想过会真的被他看见。
不过……
那里面的字字句句倒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没有说话。
徐闻年便继续开口说:“我有些问题看不懂,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吗?”
“你在信里说,我该走上我注定的轨迹,什么才叫我命中注定的轨迹?”
“还有,你说我会抛妻弃子去喜欢别人又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
沈襄芸忍不住纠正:“我没说你会抛妻弃子,我只是说你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去跟别人组建家庭。”
“我不会。”徐闻年皱起眉头反驳。
“那是因为我跟你没有孩子,所以你……”
“我说了,我不会。”
徐闻年语气透着些许怒气,他扇风的手停了下来,沉沉望着她,“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也没想过要跟别人在一起。”
沈襄芸愣住,心底却是有些发酸。
“可我们确实不合适的,你命中注定要过一辈子的人不是我,你应该要跟梁……”
“够了。”
徐闻年实在是听不下去,打断了她,“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我也不想我们刚和好就又吵架,这个问题以后我们再慢慢谈,你睡吧。”
他终结了话题,继续给她扇风,却没有要继续多谈的意向了。
沈襄芸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便背对他闭上了眼睛睡去了。
但是到即将睡着前,她才迷迷糊糊恍然意识到——
不对!她什么时候就和徐闻年和好了?
然而此刻的困意袭来,沈襄芸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多想,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沈襄芸是被阳光刺眼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正好对上身侧眸色沉沉盯着她看的徐闻年。
沈襄芸陡然往后瑟缩了下。
过了一会儿,却恍然意识到什么,眉头拧起来——
“徐闻年,你昨晚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第27章
对于沈襄芸的这个问题。
徐闻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他盯着乌黑的眼圈起身,只说:“你醒了,我去给做早饭,你想吃什么?”
沈襄芸眸色一紧,总觉得徐闻年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叫住了他,带了些许强势:“你先睡一会儿。”
“不用。”徐闻年拒绝了她,要走去厨房。
可他的脚步分明都是虚浮着的。
沈襄芸这时忽地记起来,在医院守着沈父的那三天,徐闻年时不时让她眯过眼,可她却从未见过徐闻年合过眼。
如果徐闻年昨晚也没有合眼的话……
他便是四天四夜没有睡过觉了。
再好的身体素质,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沈襄芸跟上去,再次喊住他:“徐闻年,你需要睡觉。”
可徐闻年顶着乌黑发青的眼圈,眸色却异常清亮,他笑了笑:“我不困,你放心,先给你做早饭,等会我们还要去趟军区政委办,要重新恢复你的身份还需要走一些流程。”
“这个我自己可以去办。”
沈襄芸拧起了眉头,后知后觉出徐闻年的状态似乎确实不太对。
徐闻年看了她一眼摇头:“不,我要看着你。”
“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走。”
沈襄芸说着,一把拉住了他,下一瞬,她脸色骤然一变。
大夏天,他的手竟然冰凉。
沈襄芸抬头看去,只见徐闻年的额头上冒着细汗,她抬手触碰他的额头,他额头的温度也凉得很。
“你病了。”沈襄芸神色一变,拉他要去医院,“走,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一听要去医院,徐闻年一改刚刚的态度,倒是愿意好好睡一觉了。
沈襄芸眼底闪过些许疑惑,“你是不是不止一次这样了?”
徐闻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沉默走向了床边。
他躺在了床上,却迟迟没有要闭上眼睛的意思。
沈襄芸坐在床边,眉头拧起来:“徐闻年,你到底怎么回事?”
室内安静下来的。
徐闻年静静望着她许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嗓音沙哑,缓声开了口:“我怕我睡着再醒来,你就不见了,我怕你回来只是我一场梦。”
沈襄芸浑身一怔。
这才意识到,徐闻年不是从医院守夜开始不睡觉的,而是从沪南她承认身份跟他走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她忽地记起来,飞机上他递给她的那颗镇静药。
心口收紧疼得慌。
沈襄芸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疑虑,搬了条凳子坐在他床前,伸手过去:“我不走,你安心睡,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醒来,你醒来,还会见到我。”
看着那只手。
徐闻年伸手牵住,心一点点安定下来,他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思绪一点点陷入无尽的浑浊中,他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看不见任何人。
走了很久过后,他仿佛间回到沪南心理卫生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他开了药。
“徐上校,你情况太频繁了,记得按时吃药,不然可能严重些会产生幻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徐闻年沉默着,所有的场景褪去,他重新回到了那片浑浊中。
再次睁开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墙。
不是入睡前的家,他穿着病服,挂着点滴,周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身边,并没有沈襄芸。
第28章
巨大的恐慌袭来。
徐闻年的眼底赤红,透着不敢置信的惊惧,难道自己见到的沈襄芸,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场梦,是他的幻觉吗?
这个念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
徐闻年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忍着头晕眼花,迈开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徐上校!你这是做什么?”来查房的护士当即被吓得不清。
可徐闻年不管不顾,直接冲向外面。
“兰舒?沈襄芸?”
他踉跄走出了病房。
直到他看见前方迎面提着开水壶走过来的身影,脚步一滞。
沈襄芸看见了他手上还在滴着血,当即神色大震。
“徐闻年,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
徐闻年便大步走了过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力道之大,险些勒得沈襄芸喘不上气来。
她大口呼吸着,拍着徐闻年的后背:“松手。”
痛意袭来。
徐闻年好似才缓过神来,他猛地松开了她,“你还在……”
“我当然在,”沈襄芸狐疑看他,目光落在他还在滴血的手,重新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醒来没看见你……”
徐闻年轻声解释。
向来冷硬的人,此刻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透着无助。
沈襄芸心口一软,叹了口气:“你睡了整整两天,我在家里怎么都叫不醒你,吓到我了,连忙请人过来把你送到了医院,你迟迟不醒,我又放心不下我爸,刚刚就去看了我爸,看完就急忙赶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徐闻年的心也落了定,理智一点点回笼,他也察觉出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神色一点点恢复平静。
两人回到了病房,让护士重新处理他手背的针眼。
处理完后,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了身体情况,确认并没有大碍后,准许了出院。
从始至终,徐闻年也并没有要跟她解释他情况的意思。
沈襄芸也没有多问,静静陪着。
直到两人买了菜回到家中。
见徐闻年依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沈襄芸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问,重新开口:“这两天政委已经帮我把恢复身份的手续办好了。”
“好。”徐闻年点点头,随即提着菜走入了厨房,“之前说要给你做饭也没做,你想吃什么?”
沈襄芸看了一眼厨房,眸色微顿,只道:“你看着做就成。”
徐闻年便开始利索切菜做饭。
三菜一汤,两人吃足够了。
吃到一半。
沈襄芸却还是再度开了口:“恢复身份时,档案袋里并没有我们的离婚报告,政委说你没有把离婚报告交上去,为什么?”
终究还是提到了这个问题。
徐闻年动作一顿,他郑重看了眼沈襄芸:“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想过要跟你离婚,我们是夫妻,就该过一辈子的。”
沈襄芸沉默下来:“可……”
“你不要再用那些莫名其妙的命运论来跟我争辩,”徐闻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当即打断了她,将一块肉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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