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谢骆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在律所里回响。
“恒晟的律师的确帮不少有钱人打过官司，但所收的每一分钱都在正常的薪资范围，他们也没有钻法律的空子，帮有罪人脱罪。”
“而那场饭局，恒晟律所不止一位律师参加，因此也不存在所谓的桃色交易。”
“我在此向恒晟和厉墨宸先生表示诚挚的歉意，并且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视频结束，整个律所都陷入了寂静。
没人知道谢骆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做，分明恒晟对这些罪状已经供认不韪，这一场不知目的的针对，他大获全胜。
只有助理感叹了声：“程律师好厉害。”
闻言，厉墨宸身形一怔，猛地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助理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厉律……程律师还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这些事情都是谢骆一个人做的，程律师始终都不知道，是在有一天我去找她，希望她能劝劝您，程律师才知道。”助理抿抿唇，“她让我不要告诉您，说查清后会自己告诉您的。”
厉墨宸的大脑一片混乱。
原来……竟不是程念念要报复他吗？！
那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联系自己，告知真相？
不，她压根就没打算澄清！
厉墨宸倏地回过神，直直看向助理：“快去查程念念的行踪，要快！”
助理不明所以，但身子比脑子快一步，没犹豫一秒就冲了出去。
谢骆会发出这个视频给恒晟道歉，便说明一点——
程念念和他闹掰了。
而谢骆家族势力强大，大概率不会让他留在国内，那程念念……又要去哪里？
厉墨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准备到她家里去找人。
刚踏出门，手机却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厉墨宸脚步一滞，目光晦暗地接起。
电话那边传来不久前刚听过的声音：“厉律，见一面吧。”
厉墨宸嗓音低沉：“在哪里见？”
谢骆语气似乎含着笑：“就在我们俩第一次交谈的那家咖啡厅。”
……
半小时后，厉墨宸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谢骆已经坐在位置上，面前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厉墨宸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看了眼自己的摩卡，没有动，又抬眸看向谢骆：“你要和我聊什么？”
谢骆淡淡一笑：“我要回美国了。”
厉墨宸瞳孔微紧，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谢骆紧接着说：“别担心，我是一个人离开。”
“那她呢？”厉墨宸脱口而出，“她今天没有去上班。”
谢骆抿了口咖啡：“别急啊厉律，听我讲完，我会告诉你她的去向。”
“时间还早，赶得及的。”
厉墨宸再着急也只能忍下：“那就快说。”
谢骆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仿佛陷入回忆：“我认识小念，是三年前，在我的心理诊疗室。”
厉墨宸浑身一僵。
程念念有心理疾病？！
“是的，她的确有心理疾病。”谢骆淡淡道，“她得的是一种常见的情感障碍，只要她想起你，头就会疼得像被针扎一样，很长时间里都不能独自正常生活。”
“在给她治疗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她的单纯善良，渐渐爱上了她。但也没人比我更清楚她对你的爱有多深。”
“如果不爱，她不会那么痛苦。”
谢骆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男人：“厉律，我嫉妒你。”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却会被人抛弃，痛苦至此。但小念跟我说……你对她始终真诚，就连我都做不到这一点。”
厉墨宸逐渐冷沉的神情滞了一瞬。
谢骆倏地笑了笑：“小念不打算和你离婚了，因为她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她也决定再不见你了。”
“十一点零八分，她前往巴黎的航班起飞，厉律，你还有两个小时。”
第五十九章
话音未落，厉铱驊墨宸已经起身冲出咖啡厅。
就像一阵风。
谢骆看着空空如也的对面，却还是把最后的那句话给说完。
“能不能追上她，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厉律。”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唇边的笑也彻底消失。
厉墨宸慌忙上车，刚要启动车子，手机再次振动。
这次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厉律，程律师今天中午十一点起飞！您要快点赶去啊！”
和谢骆说的差不多。
两个小时，听起来好像还来得及。
但从市区到机场，就要足足一个多小时，如果再遇上堵车……
厉墨宸不敢再耽误一秒，一脚踩下了油门。
走到一半，天空中突然飘起雨点。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像是要把玻璃都给砸碎。
厉墨宸心底已有不好预感，走到离机场还有几千米的时候，终究还是堵在了路上。
他急的焦头烂额，一遍遍地去拨程念念的号码。
但听筒里除了嘟声和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无其他。
程念念没有关机，可偏偏就是不接。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了吗？！
十点四十，前方的车流没有一点要疏通的意思，厉墨宸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骨节分明的十指瞬间泛红，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这痛似的。
十点四十五，厉墨宸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侧眸看了眼，却霎时怔住，紧接着手忙脚乱地接起。
“念念，不要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程念念含着淡笑的声音才传来：“看来，谢骆果然都告诉你了。”
厉墨宸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要说什么呢？”程念念深吸了口气，“厉墨宸，不管你误不误会，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从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明白，我想要和你离婚。但是纠缠了几个月，你都不肯，那就保持这段婚姻吧，就算是……给你留一个纪念。”
厉墨宸的心一瞬间就好像被生生撕裂，血肉模糊。
他的喉咙里也仿佛划过锋利的刀片，声音沙哑哽咽：“什么纪念，我不要纪念！”
“别走，求你了……念念，算我求你行不行？”
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厉墨宸的胸腔都更疼一分。
他从没有输过。
无论何时，他都能够运筹帷幄，力挽狂澜。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全都无法再派上用场。
是命运的安排吗？
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再靠近程念念一步、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后悔和绝望几乎将厉墨宸淹没。
“厉墨宸。”
程念念声音很轻，在听见的那一刻，厉墨宸浑身下意识紧绷。
他的眼前倏地浮现出她第一次说喜欢他时的场景。
厉墨宸觉得眼前模糊一片，泪水晕染了眼前全部的景象，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抬手抹掉，嗓音发涩：“我在。”
程念念却静默不语。
片刻后，她似乎是吸了下鼻子，声音也跟着有些轻颤。
她说：“祝你一帆风顺啊。”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也变得很暗。
厉墨宸感觉到自己脸上冰冷一片，他感知到他和程念念可能要在此刻画上句号了。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望着眼前那虚幻画面里朝自己微笑的、那个他唯一所爱也是唯一被他对不起的女孩。
“好。”
第六十章
两年后。
助理看着手里被排的满满当当的时间表，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眉心却始终平着。
他早已习惯了跟着厉墨宸，过这样忙碌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日子。
从两年前程念念离开后，厉墨宸就像是断情绝爱，彻底沉迷于工作。
他同样也戴上了眼镜。
但和助理不同，厉墨宸戴着副细金边眼镜，不仅看起来不觉得他沉闷无趣，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内敛和深不可测。
恒晟律所的名声越来越躁，一年前厉墨宸换了更大的办公室，律所里的律师也更多了。
要说有什么没变的，那大概是他右手无名指上始终带着的婚戒，和对追求者千篇一律的拒绝——“我已婚。”
助理太明白厉墨宸了。
他还在等程念念。
尽管没人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听完助理的汇报，厉墨宸点点头，嗓音清冷：“我知道了，你出去通知大家今天都先下班吧。”
助理怔住：“厉律，您刚刚说什么？”
厉墨宸抬起头，眉心很轻的蹙着：“今天情人节，你不是要和女朋友出去约会？其他人也打扮的很漂亮，就都下班去放松一下吧。”
助理神情欣喜：“谢谢厉律！”
他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那厉律您呢？”
厉墨宸重新垂眸：“这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