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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商鹿脸上的面纱被吹掉，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
离开前，她只听有人大喊：“妖怪，她就是当初那个怀了两年还没生出孩子的妖怪……”
眼前再次变得清明，她已站在干渴的河床之上，宋轩麟覆手而立。
“本君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他冷声道。
商鹿眼底满是沧桑：“我跟随帝君近三千年，帝君说的话太多了，我不知道您所指何事？”
三千年，多么漫长的日子，回想起来却又是短短一瞬。
见她话中有话，宋轩麟不觉皱眉，走上前低头看着她：“修道之人不会真心待你。”
“那帝君可有曾真心待过我？当初帝君救我不假，可之后，我一路陪伴帝君，龙潭虎穴我不顾生死去闯，就连苏瑶上仙修养需仙草，都是我拼命采来的……”
“而如今……”
商鹿喉咙一哽，再说不出话来。
她早不是当初单纯的小妖怪，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一丝慌乱从宋轩麟的眼底划过，他耐着性子道：“听话，同本君回桃止山，你伤害本君的事，本君可既往不咎。”
好一句既往不咎。
商鹿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戚戚一笑：“可帝君害我孩儿的事，我忘不了。”
宋轩麟冰冷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神色，他朝着商鹿伸出手，可还没碰到她，就看她连退数步躲开。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从前跟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不再喜欢他了。
商鹿不愿意再多做纠葛，转身离去。
两千九百年了，她幻化成人形后，是宋轩麟教会了她说话写字，教会了她人情世故……
他如夫君，亦如父亲。
这份恩情，她知道再也还不了……
国师府外。
此刻围满了激动的民众，他们吵着要李宸羿将商鹿交出来。
灾荒之年，人们吃不饱，谁还会管什么国师不国师。
商鹿看着这一幕，止住了脚步，决定等九星连珠之时再来找国师。
她正欲找一处歇脚之地，忽然鼻息一阵沁香，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是苏瑶！
苏瑶凤眸轻蔑地看着她，红唇微启：“看着你这张脸，本仙真不舒服。”

第八章 她的孩子死了

商鹿心下微颤，后退几步：“拜见琼花仙子。”
苏瑶指尖聚集了仙力，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
“你还真是大胆，竟敢趁本仙昏迷之际，用本仙的样貌迷惑帝君！”
还生下了孩子！
苏瑶一想到这些，便气的发抖！
商鹿只觉下颚生疼说不出话，谁愿意做别人的影子？！
每个妖都能幻化出唯一的人形，可自己的人形是宋轩麟亲手所化，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不管是你的样貌还是名字，本仙都要取回，记住，以后你不许叫商鹿！”苏瑶将商鹿狠狠甩开，就要取她的面貌。
商鹿强忍着疼痛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属于你的东西你拿回去，那属于我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苏瑶眯了眯眼：“你的东西？”
“这两千多年来，你所用的仙草灵丹，无一不是我得来的，既然苏瑶上仙醒了，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商鹿费力地朝着她伸出手。
她好傻，好傻，当初宋轩麟说要各种修复仙魂的药草丹药，她便各处去寻……
期间她受伤无数，几次差点殒命，但只要听宋轩麟一句夸赞，她便是满心欢喜。
如今得知，他所要的东西是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她才觉心痛如麻，不可言说。
苏瑶冷笑一声：“你这小妖也能取到仙草，真是满口胡言！”
竟是根本不认商鹿恩情！
她挥袖，半空中长生池莲荷出现在眼前，莲荷展开里面睡着粉嫩的婴儿。
母子连心，商鹿只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孩子。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伸出手想去抱他。
可她还没触碰到孩子，苏瑶轻易运用仙力，孩子直接到了她的怀中。
“我的孩子……”商鹿惊慌喊道。
苏瑶美眸落在孩子的脸上，眼底是浓烈的妒忌：“跪下，好好给本仙磕头认错！”
她说着话，葱嫩地指甲来到孩子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一声啼哭在商鹿的耳中放大，顾不上太多，她跪到在地，重重地朝着苏瑶磕头。
“苏瑶上仙，我错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苏瑶嘴角的笑意更浓，眼底满是得意。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宋轩麟冰冷地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商鹿听到宋轩麟的声音，抬头看向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帝君，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你快救救他……”
她眼底含泪，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宋轩麟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烦闷，而后他又望向苏瑶，不明白她是如何找到了孩子。
苏瑶面色不变，走上来道：“帝君恕罪，我看商鹿实在是可怜，于是擅自做主将小殿下带来，不想她……”
苏瑶止住了嘴。
宋轩麟狭眸一寒：“她怎么了？”
“您看。”苏瑶将孩子递到宋轩麟的面前，刺目的伤痕使他额间青筋跳了跳。
苏瑶见此继续道：“阿焱，你别责怪她，她也是思子心切，以为臣妾要害孩子，所以才……”
“你胡说，明明是你划伤了我孩子！”商鹿见她颠倒是非，牙槽紧咬。
可她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大力袭来，只听“嘭！”得一声巨响，商鹿被宋轩麟的仙力打落在地，震得她心神剧烈。
身体得疼痛比不过心底，商鹿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轩麟，涩然发问：“为什么？”

第九章

以前，宋轩麟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动手。
可如今，她从这个男人眼底看见了毫不掩盖的杀意……
商鹿踉跄着爬起，再次追问：“告诉我，为什么。”
她不蠢，只是一直不愿意戳破两人间那最后的屏障罢了。
宋轩麟冷淡地看着她，接过孩子，一字一句地对着她道：“本君留着这妖胎本就是为了给阿瑶养身子，不过是划伤有何要紧？”
商鹿听着他的话，脑中“轰”得一声，全身的血脉逆流。
虎毒还不食子，他做为周天上神却要拿自己的孩子给喜欢的女人养身子？！
“噗！”一口灼热再也忍不住喷溅而出。
商鹿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红，眼眶猩红地看着宋轩麟：“你怎能如此残忍？”
宋轩麟看着她悲楚的神色，修长的手来到孩子的脖颈处。
商鹿连连摇头：“不，不要……”
“你可知这妖胎就是造成下界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本君杀了他，既能为民除害，又能让阿瑶彻底恢复，何乐不为？”
这次下界，他派人探查了很多地方，得知是妖物作祟。
可却不知是何妖物如此厉害。
今日他运用仙力去查，才发现长安这处有奇怪的魂力震动，如今看来，果真全在这孩子身上。
这样的妖孽，绝不能留下祸害于世。
一旁的苏瑶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她心中只叹天助我也，走上前大发慈悲道：“商鹿，帝君说的对，既然妖胎危害人界，你该识大体。”
商鹿听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两人走过去。
“妖胎，妖胎……”商鹿笑看着两人，只觉他们可笑至极，“一句一个妖胎，帝君呀，你可是忘了他也是你的孩子？！”
她好悔，好悔！当初为何要顺着宋轩麟，和他孕育子嗣。
宋轩麟看着她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不觉颤抖，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一挥手孩子到了半空之中。
一阵急哭，刺痛了商鹿的耳朵。
她费力朝着他跑过去，视线不敢移开半分。
她看到了她的孩子，那张脸粉粉嫩嫩的，一双眼睛明亮似星辰。
她好像看到孩子在对着自己笑，他张嘴唤着自己叫娘亲……
商鹿的眼眶泛红，恨不得瞬间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她刚走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乖，别怕，娘亲来了。”
可她还没触碰到孩子的一分衣角，只听又一声巨响，抬头只看血雾笼罩眼前……
半空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的孩子死了——！
连一具尸首都没能留下，她都没有细细瞧过他。
商鹿跌跪在地上，只觉耳畔轰鸣周围一片寂静，鲜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
以前，她有全世界最灵敏的听力，而今她听不见了……
这边，宋轩麟眸色剧颤，余光看向身边的苏瑶。
他握紧了手，正欲朝着商鹿走过去，只看她头顶的天空忽然变得黑雾沉沉。
九颗黯淡的星辰提前连成一线，一道紫红色的雷电忽然划过天空，照亮了商鹿惨白妖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