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她的衣服呢？
邱辰明瞥见了被埋在枕头下的一小块浅紫色布料，又抬眼看向梁晴雪，似是在质问。
梁晴雪轻咳了声，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你自己说不舒服，要脱的。”
“……”邱辰明沉默。
然后默默钻进了被子里。
“邱辰明。”
没人应。
梁晴雪勾起唇，没在这个话题上逗她，走到桌边给女秘书发信息。
【等会儿送套衣服到丽湾2208，s码】
【内衣34b】
消息发出去，梁晴雪又顿了下，撤回了最新的一条。
【内衣34c】
【款式知性一点】
片刻，响起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邱辰明才磨磨蹭蹭从被子里钻出来。
昨晚的事，她隐约有点印象，大概还停留在和梁晴雪去停车场的画面。再后来，就一片空白了。
这喝酒短片的毛病，怎么一直都好不了。
酒店二十二层的电梯间，江照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拎着公文包。
“晏总。”
梁晴雪点了下头，“我自己过去吧，你晚点儿送柠柠去医院，顺便帮我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明水湾。”
“好的，晏总。”
梁晴雪正在给客户发消息，指尖微顿，又侧头补了句，“衣柜最上面的那个黑色盒子，也记得带上。”
江照心中一凛，严肃的点点头，“好。”
“叮——”
电梯到了。
梁晴雪走进去，轻飘飘的随口补了句：“中号、小号，以后不用准备。”
江照沉默，一个字不敢接。
酒店房间。
邱辰明从床上爬起来，瞥见枕头下面的内衣，又羞耻的闭上眼。
她从一旁抓过酒店的浴袍套上，走进浴室，才发现不止额头，自己的手肘和膝盖上都有浅浅的磕伤。
要不是身体没有异样，且信得过梁晴雪的人品，邱辰明真的会怀疑梁晴雪昨晚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洗了一个温水澡，终于浑身舒爽，邱辰明刚刚把头发吹干，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走过来，拉开门，门链还上着。
门外站着一个盘靓条顺的大美女，看到邱辰明，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微讶，旋即又端起职业微笑。
“您好，我叫luna，是晏总的秘书，这是晏总让我送过来的。”
邱辰明抽开门链，接过袋子，里面是衣服。
“林小姐，需要我帮您叫餐吗？”
“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去餐厅餐。”
“好的，您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电话。”说着，luna就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邱辰明接过名片，点点头，“好，谢谢。”
关上门，邱辰明从袋子里拿出衣服。
不得不说，这位Luna的品味很好，大方得体的打底衫和修身毛呢裙。邱辰明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盖打开，居然是一套内衣。
浅绿色，没有花哨的图案，是她会选择的款式。
邱辰明看了眼尺码，居然刚好是她的尺寸。
Luna断然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邱辰明拿出手机，给梁晴雪发了条信息：【衣服是你让秘书准备的？】
梁晴雪：【你指哪件】
邱辰明：“……”
他果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梁晴雪：【你说呢？】
邱辰明不想回了，耳根隐隐发热。
她换好衣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才瞥见沙发上还放着一个大袋子，貌似是一套床上用品。
拉开拉链，邱辰明看到了里面翡翠绿的真丝床单，只觉耳根的热意直冲大脑。
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不敢再去想，也不好意思问梁晴雪这个东西怎么处理，邱辰明拿着包包，落荒而逃一样的出了房间。
直到她在餐厅坐下，服务员端来米粥，软糯可口的米粥熨帖了味蕾，邱辰明终于舒了口气，尴尬也似乎得到了缓解。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同事下午的安排，才看到梁晴雪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梁晴雪：【大了】
邱辰明：“！！！”
作者有话说：
倒带插播，关于晏总风评被害——
丽湾酒店客房服务部：
A：给2208房的客人送一支消肿的药膏。
B：不是刚送去……
A：客人的事，你少管。
B：。（这就用上药膏了，太刺激了吧）
画外柠柠红着额角：疼。o(╥﹏╥)o
第063章
邱辰明今天下午有一个病人, 也是她来崇仁医院后的第一个病人，罹患肝癌的老人，年近九十, 病症已经到了晚期。
护理方案是她和主治医师共同拟定的, 也经过了老人家属的认可。
邱辰明推门进来，老人还躺在床上，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正合着眼。
白色的被子下面, 腹部高高隆起, 是癌性腹水。
邱辰明走到窗前，将窗帘来开，冬日午后的阳光温软, 从玻璃窗落进来，在地板上照下明亮的小方格。
邱辰明走到老人身边, 帮他掖了掖被子, 轻声开口：“苏老师, 我来看看您。”
老人曾经是位高中历史老师。
许是听到了邱辰明的话,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老眼有些浑浊, 艰难的冲邱辰明牵出个笑。
“是柠柠啊。”
“嗯, 是我。”邱辰明在床边坐下,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人笑笑，没答。
“等一会儿何医生要过来, 我们还有一个腹腔穿刺要做。”
老人却费力的抬起手, 邱辰明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
“不想……做。”极低的声音, 如蚊蚋。
邱辰明神情有些凝重, 她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决绝治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愿再承受没有意义的痛苦。
这一点，邱辰明其实也和病人的家属沟通过，老人的确年事已高，癌细胞也已经扩散，或许可以选择相对温和的护理方式。
但被病人的家属拒绝了。
邱辰明心中难过，可作为护理人员，她也只能尊重家属的选择。
“柠柠……”
手指忽然被握紧。
“苏老师，您说。”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翻身，可因为腹水，身体太过笨重。邱辰明会意，起身帮他翻开枕头的一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柠柠，拜托你，帮我……找个人。”
邱辰明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在京市南郊。
“这是……”
老人摇摇头，合上眼，只是口中仍旧喃喃：“我想……见见她。”
邱辰明心中默然。
这大抵，就是临终遗愿了。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邱辰明连一口水都没顾得上＆，等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已经是七点了。
她咽了咽喉咙，干得有点发疼。
接了杯温水，邱辰明坐在桌前，才终于有时间去看手机。
梁晴雪五点半的时候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邱辰明回复：【刚刚才忙完】
发完信息，邱辰明又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那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挺拔，别具风骨，邱辰明想起，苏老师也是个书法爱好者。
消息刚发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进而被推开：“林医生。”
是苏老师的儿子苏宏瑞，身后还跟着他的老婆赵英。
“两位坐。”邱辰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有什么事吗？”
苏宏瑞为人老实，有些拘谨的坐下。赵英撞了撞苏宏瑞，苏宏瑞才看向邱辰明，“林医生，我想问问，我爸……还有多久的日子？”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于医患之间。
邱辰明抿唇，思虑了一瞬。
“坦白说，我很难给出一个数字，甚至一个准确的范围，但你们完全可以信任医院，我们会尽力延长老先生的生命。”
尽力延长老人的生命，这也是在最初制定治疗方案时，苏宏瑞和赵英极力主张的。虽然邱辰明和责医都不太建议，但家属坚持，他们只能妥协。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宏瑞连忙摆手，“我就是想来问问您，现在……能不能不治了？”
“不治了？”邱辰明有些诧异。
“对，我们不想治了。”赵英接过话，明显的急切，见邱辰明微微皱眉，又放缓了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