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不远处的芳儿眼睛都快看直了：“她们长得怎么都那么好看？”
说着，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同样看呆的云荷：“云荷姐，你说咱们将军府是不是要热闹了？”
云荷木讷点点头。
南泠月抿着唇，吃昧似的地捏着拳。
她看着俞斐，悬着的心有些烦乱。
若俞斐真的纳她们为妾，自己还能继续留在这儿吗？
俞斐忍着不耐：“请管家回去转告太师，他的心意平澜领了，人就不必。”
闻言，管家面露难色：“将军，太师特意向皇上请示，皇上也点了头，您还是考虑一下吧。”
俞斐眉越拧越紧，正想再回绝，却瞥见柱后的南泠月。
南泠月一惊，连忙缩回了头，只露出一抹桃色衣角。
俞斐眸色渐深，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径直走向厅外的红木柱。
他长臂一伸，把满脸窘迫的南泠月拉到身旁：“我已有妾室，劳烦管家把她们带走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
管家打量着南泠月，这姑娘模样倒可人，但岁数看起来比自己带来的人都要小。
俞斐虽英武不凡，但到底是四十有五的人，跟这姑娘站一块，怎么看都像父女。
南泠月看着身旁人坚决的侧颜，震惊不已。
管家见俞斐不容拒绝的模样，只能无奈带着人告辞。
直至所有人都离开，南泠月才缓过神。
她看着丝毫没有松手意思的俞斐，磕磕巴巴开口：“哥……将军，您……”
没等南泠月说完，俞斐深不见底的眸子犹如鹰爪般抓住她的目光。
“姝宁，你可愿嫁我？”
======第22章======
当俞斐说完这话，南泠月顿觉浑身血液都直冲大脑。
她脸色渐红，微皱的眼眸呆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我……”
只一瞬，禁锢胳膊的力道突然消失。
南泠月愣住。
俞斐别过脸，懊恼地揉着眉心：“一时失言，姑娘见谅。”
说话间，他已经在心中将自己痛斥百遍。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把身边的人看成南泠月，虽说她也是南泠月，但到底不是一个人。
南泠月目光渐暗，一时间不知该是何滋味。
她扯出个笑容：“无碍……”
气氛有些僵凝，半晌后，俞斐才扔下句“你先回房歇息”离去。
望着他的匆匆背影，南泠月脸上闪过丝落寞。
到如今，她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思面对俞斐了……
俞斐回到书房，心绪却依旧烦躁。
他凝着桌上的剑，强行让自己冷静，回想着这些天南泠月的一举一动。
她和他的妹妹除了长相出身不同，其他似乎都一模一样。
用膳前定要先喝碗汤，走路不似平常小姐那般含胸，思索或者盯着某处发呆时指尖会绕一缕发……
俞斐摩挲着剑柄，再细思侍卫带回来的消息。
摔下阁楼，变了性情，托梦……
难道……她就是二十年前战死的南泠月转世？
此念头一出，俞斐便暗斥自己想的太过荒唐。
忽然，他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俞斐连忙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颗药碗吃下，良久后才缓过气。
“来人。”他深吸口气。
小厮应声而入：“将军。”
俞斐眼神深沉：“今日起，不必让人跟着西苑的晏姑娘了。”
“是。”
一连三日，南泠月没再见过俞斐，听云荷说军务繁忙，他这几日都宿在外府。
这种等待的滋味让她恍觉回到前世那盼穿秋水的日子。
可细细一想，当年自己是俞斐的妹妹，如今不过是一外来客，还有何资格去伤心。
想到这些天身边也没有尾巴跟着，南泠月又动了回苏州的心。
这日，趁着云荷不在，她上街买了些纸钱和香出了城。
阳光下，两座坟比邻而立，周围的树也枝叶繁茂到盖住了整条路。
南泠月噗通一声，跪在晏老将军墓前，眼眶泛红：“爹，姝宁不孝，来看您了……”
说着，她点了柱香。
纸钱灰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南泠月发间。
她声音沙哑：“您一定不认识女儿了，但我就是姝宁，那个自幼被娘遗弃，被哥哥带回府里，又被您细心教导爱护的姝宁。”
往事随风，却总能让她热泪盈眶。
南泠月望向一旁自己的墓，苍凉一笑；“爹，我以为替哥哥出征就能为百姓，为他挣的个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他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可我还是失败了。”
天下太平是俞斐打出的，他也独身至今。
再想起为保护她而被万箭穿心的先锋和副将们，及忠骨埋黄沙的众将士，她满心惭愧。
南泠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今生女儿仍投生在千里之外的苏州，但求爹在天有灵，让哥哥岁岁无忧，来生咱们再做一家人。”
好一会儿，待纸钱燃尽，她才拿起篮子起身。
可刚转过身，南泠月手一颤，篮子掉落在地。
她怔看着绷着张脸朝自己走来的俞斐，微白的唇动了动：“哥哥？”
======第23章======
随着俞斐的靠近，南泠月只觉呼吸都被他极强的压迫感窒住。
他何时来的？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见了吗？
他要是不信，还把她当做疯子怎么办？
不安的猜测让南泠月更加慌乱，她急于解释：“将军，你听我说……”
“你是姝宁。”
俞斐打断她，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语气肯定，却又夹杂着忐忑和恐慌，好像怕多年的期盼落空。
面对俞斐如炬的目光，南泠月鼻尖酸涩：“我是姝宁，哥哥，我是姝宁……”
说着说着，她突然哭了出来。
自晏老将军去世，她再未这样哭过。
俞斐只觉心突然收紧，短暂的剧痛过后便像被雨水淋过的枯地。
他终于卸下顾虑，抬起颤抖手抚着南泠月的脸：“姝宁，姝宁……”
俞斐再也忍不住，将眼前泪如雨下的人抱进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南泠月泪意更甚，不知是不是这世被娇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俞斐心疼地扶去她脸上泪珠：“不哭了。”
南泠月仰头望着他，抽噎地说不出话。
俞斐忍着喉间的哽塞：“回家再说。”
半个时辰后。
两人回到将军府，因为南泠月失踪而急的焦头烂额的云荷见人回来了，正想问她去哪儿了。
可当看见南泠月被俞斐牵着，而俞斐又是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整个人呆在原地。
俞斐没有带南泠月回西苑，而是直接去了沁春院。
回到这个满载她喜怒哀乐的院子，南泠月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一切如旧，只是西北角的桃树长大了，还开满了花。
南泠月不由自主走到树前，指尖拂过花瓣：“当年我种下桃树时说过，等它开了花，我就给哥哥酿桃花酒。”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我以为我没机会再回来了。”
话落，她的手被轻轻握住。
俞斐缓缓收紧掌心中的柔荑：“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四目相对间，曾经让南泠月无比奢望的情愫萦绕在两人周围。
良久，俞斐才强迫自己静下心，沉声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只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南泠月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率兵出征那日。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死在战场上，等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模样。”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但我还有在员外府的记忆，许是……想起了前世的事。”
闻言，俞斐心不觉一紧。
二十年，将近七千四百个日夜，他始终忘不了在建州城那一幕。
“姝宁，是我对不起你。”俞斐哑声道。
若他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若他多关心些南泠月，也不至与她天人永隔。
南泠月红着眼摇摇头：“我从没怪过哥哥，是你和爹在我被抛弃时给了我家，这分恩情，我如何都不能忘。”
俞斐看着她澄澈的双眸，如鲠在喉。
“我此次来京，本想看哥哥最后一眼，没想到……”南泠月低下头，突然收了声。
俞斐拧眉：“最后一眼？”
南泠月迟疑了瞬，才小心翼翼道：“爹给我定了门亲事，等回苏州就成亲。”
话音刚落，她顿觉一股寒意从足底袭来。
俞斐绷着脸，似是从牙缝间挤出句：“我不许。”
======第24章======
南泠月惊讶望着满眼冷冽的俞斐，一时无言。
片刻后，俞斐也反应过来，他懊恼地松开手，别过身不愿让南泠月看见自己的脸。
思绪乱了很久，他才生硬吐出句：“你还小，不用急着成亲。”
南泠月眼神微怔。
难道俞斐忘了当年他是多么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
许是觉察到自己过分的失态，俞斐握紧了拳：“此事以后再说。”
说着，他抬腿便要走。
南泠月凝着那将要远去的背影，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她死后，俞斐不娶妻纳妻，将沁春院又保护的这么好，甚至在得知自己将要嫁人时，那晗带妒意的眼神……
南泠月深吸口气，猛地朝已经快要跨出院门的身影跑去。
俞斐正因南泠月的婚事而烦躁时，忽觉手被抓住。
他怔了瞬，错愕回头。
刹那间，便撞上了南泠月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中。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南泠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