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也没了逗她的心思,道:“今夜是新婚夜,我若不在此处过夜,若是被你祖父和我父皇知晓,又该有一场风波。”
文幼兰这才恍然,看着他清明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半晌,她才开口:“既如此,那便早些洗漱了安歇吧。”
话一出口,贺砚庭便见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一般。
他心尖仿佛被一支最柔软的羊毛笔轻轻扫过,一股电流瞬间窜进四肢百骸。
贺砚庭握拳捂唇,轻咳一声:“好,那我去偏房。”
说着,他便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他身后,文幼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
出了门,贺砚庭便看到守在台阶下的下人,他想了想,吩咐道:“让厨房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来。”
他是在前厅被宾客灌了不少酒,也吃了点东西,但想必文幼兰是什么都没吃的。
贺砚庭想到不过几年,一个好端端的人便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顿时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他得让文幼兰好好活着。
贺砚庭洗漱后,便回了房。
他身穿雪白中衣,推开门,正好看见文幼兰对着桌上的糕点在发呆,听到声音,顿时抬头看了过来。
屋内被红烛照的亮堂,贺砚庭看着她鲜活的模样,鼻尖竟有一瞬的涩然。
自己是多愚蠢,才觉得不爱文幼兰,从他懂事起,就知道她会是自己的妻,他总觉得林雪舞才是那个对的人,可成亲四年,他从未有过一刻,想要放开文幼兰。
这不是爱,什么才是?
贺砚庭想通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心里彻底松下来。
如今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前世的文幼兰,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他大步走过去坐下,温声道:“怎么不吃?这些东西不合你口味?”
文幼兰看他一眼,随即迅速的垂下眼眸:“没有。”
贺砚庭心里一动,他试探的问道:“那你是在等我一起吃?”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文幼兰却变了脸色。
她抬起眼眸,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贺砚庭,冷声道:“王爷莫要误会,我是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贺砚庭胸中陡然腾起怒意,但只是一瞬,他便压了下去。
文幼兰那句‘心有所属’终究是让他没理由。
他径直走到床边,淡淡道:“那便安歇吧。”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文幼兰陡然变了脸色。
======第21章======
半晌,文幼兰才僵硬的挪动了脚步,走到了床前,却迟迟没有坐下去。
贺砚庭看着她这幅十分不情愿的模样,心中顿时憋闷起来。
他语气低沉:“怎么了?”
与此同时,他也有种怪异之感,好似再经历一世,有太多事情跟他想象中不同,还是说,这是因为这一世他做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同?
可文幼兰那溢于言表的疏远,却是他上辈子没有体会过的。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两人相对站在床前,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砚庭才听到文幼兰的声音。
“烦请王爷灭了灯火,夜晚有光,我睡不着。”
贺砚庭一怔,他倒是从来不知道文幼兰还有这个习惯。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将近前的红烛全都吹灭,只留下门口用来照亮的那一小只。
这下,除了隐约的月光,屋内几乎黑透。
贺砚庭听到文幼兰上床的声音,黑暗中,他脸上尽显愉悦。
紧接着,他也上了床,躺在外侧,只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贺砚庭眨了眨眼,将手再往里伸了伸,果不其然触到一句温软的身子。
他能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瞬间僵住,可有什么却如同火焰从心底燃起,瞬间冲上大脑。
文幼兰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要干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直直泼在了贺砚庭身上,将他那颗燥热不安的心扑灭。
他陡然想起,前世,他和文幼兰的第一次来。
胸腔中的火焰瞬间化为对文幼兰的心疼,他收回了手,声音被黑暗包裹,带着一丝暗哑和说不清的温柔。
“没事,睡吧,明日还要入宫觐见。”
贺砚庭这样说了之后,便闭上了眼,今夜饮酒过多,他很快变睡了过去。
可他不知道,离他不过一臂之遥的文幼兰却睁着眼,静静的看了他很久……
第二日清晨,贺砚庭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卯时睁开了眼。
晨光熹微之中,他看见文幼兰安安静静的睡在他身边,怀中还捏着一截被子。
贺砚庭只觉得心脏处有股暖流散开,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盯着看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有多温柔。
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才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朝着文幼兰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贺砚庭拿着衣服走出门,昨夜他将屋内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去。
一方面是不想被人伺候,另一方面,他昨夜没碰文幼兰这事,他不想让旁人知道。
因着先前毁约的事,文幼兰连同谢家都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
贺砚庭走到外间,将衣服穿好,这才踏出门去。
他对守在台阶下的下人开口:“王妃还在睡,莫要吵她,还有,让小厨房准备膳食,等王妃醒了,再去练功房通知本王。”
前世身为摄政王的气势不经意流露而出,下人皆是惊惧的应声。
贺砚庭在练功房呆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他将长剑入鞘,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进门,直接朝文幼兰问道:“昨夜可睡的安好?”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一旁伺候的人,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第22章======
文幼兰脸色一红,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贺砚庭放下心来,温声道:“今日我们要入宫,父皇母后皆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无需担忧。”
文幼兰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
贺砚庭心中叹息,曾经他只要去文幼兰的房里用膳,便能听到她说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如今这般,倒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他只是沉浸在思绪中一瞬便回了神。
往事如烟,他该做的,是顾好眼前人。
用过早膳后,贺砚庭便带着文幼兰入宫了。
当今圣上年逾五十,却也只得了三个儿子,贺砚庭便是那最小的儿子。
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动静太大,皇帝和皇后恨不得出宫替他主持婚宴。
马车晃晃悠悠,贺砚庭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文幼兰,却见她一副淡然模样坐在那里,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
贺砚庭薄唇轻抿,却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他自从成人礼后便跟文幼兰来往不多,也没有刻意打听她喜欢什么。
就在这种尴尬又疏远的氛围下,马车停了。
贺砚庭撩开帘子,却见宣武门外停着一座软轿,他想起,这是皇后特意为文幼兰准备的。
他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很自然的朝后伸出了手。
却是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他疑惑的扭头,只看到文幼兰站在车辕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贺砚庭言简意赅:“下来。”
文幼兰犹豫着将手放入他掌心,下一刻,贺砚庭便握紧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带。
文幼兰没防备,整个人跌入他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贺砚庭朝她眨了眨眼:“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文幼兰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她声音清冷:“大庭广众之下,还请王爷不要太过无礼。”
贺砚庭看着她,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手。
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却发现文幼兰对他,似乎有种别样的……抗拒?
贺砚庭心里颤了颤,看着文幼兰的背影,连忙跟上。
软轿只预备了一顶,文幼兰坐了上去,贺砚庭便看不到了。
他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他跟文幼兰要去的是两个地方。
贺砚庭跟着太监到了养心殿,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才往里走。
殿内龙涎香的味道略重,贺砚庭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了过去。
上方,盛帝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贺砚庭心里酸胀不已,他再度见到了死去的父皇,这是何等有幸。
盛帝也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