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往好处走。
可秦翎还是不开心,她的身子日复一日变得消瘦下来,她知道如今这局面是最好的局势,不管是对贺云章还是对奶奶漫儿来说,都是很好的。
除了她的自由。
兜兜转转活了三世,她始终还是逃离不了皇家。
秦翎没有想到,自己从难民堆醒来后到扬州城的那三年,竟然会成为她这三世中最为开心最怀念的日子。
贺云章将她的黯然看在眼里,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松了口:“秦翎,下月我们出宫去吧。”
出宫二字一出。
秦翎的眼里明显亮了一瞬,“真的?”
贺云章点点头,“但只能在宫外待三日,三日后我们就要回宫。”
他最近国事忙,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时间了。
秦翎眼底的光又一次暗了下来,但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样的秦翎看得贺云章浑身都不自在。
他见不得她这般死气沉沉。
却又无从是好。第31章
出宫那日。
秦翎眼里少见变得有精神起来,她先去公主府住了一日,跟奶奶和漫儿聊了整夜。
第二日出发去别庄时,她的精神便又好了不少。
贺云章在旁看着也开心,“秦翎,若是你喜欢,要不我让奶奶和漫儿也进宫来陪你?”
话音落地。
秦翎的笑意便减淡了不少,她摇摇头:“不用。”
贺云章一时也就没了声。
马车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下来。
“怎么回事?”贺云章不悦问。
很快,江落月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陛下,是阿皓,他哭着闹着说好一段时日未见到陛下了,想过来见见陛下,不得已我这才带他过来,本想远远看陛下一眼就够了,不想阿皓突然过来冲撞了陛下的马车!”
阿皓?
秦翎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掀开帘子的那一刻,一名三岁男童一下便冲了进来,扑入了贺云章的怀里。
“陛下舅舅,阿皓想你!”
他奶声奶气搂住贺云章的手,一看就经常被贺云章抱。
而贺云章在见到他时,本来紧绷的神色也在一瞬变得柔和,他一把将那男童抱起,低声道:“再想也不能乱拦马车,实在危险。”
阿皓不知听懂了没有,他只点点头:“阿皓下次不会了。”
贺云章笑笑,要将他放下,可他却不肯了。
他死死抱住贺云章的手臂,说什么都不肯下车。
马车外的江落月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露出一副担忧之态:“陛下见谅,阿皓童言无忌,扰了陛下和娘娘的行程。”
贺云章回头看了一眼,迟疑片刻后,道:“既然如此,落月,你带着阿皓跟我们一同前往吧。”
江落月当即一喜,却将目光落在秦翎身上:“不知娘娘何意?”
从始至终,秦翎都未曾说过一句不字,可江落月这一句话就好像是跟以前一样,将她放在了反对位。
就连那副柔弱神态也与当年毫无异样。
秦翎懒得与她多计较,余光看了眼不肯松手的幼童,“陛下说一起,自然就是一起去便是了。”
“多谢娘娘!”
江落月抱起阿皓就要去后方车里。
秦翎却叫住了她:“你就随我们一起吧,就坐我们的马车。”
“秦翎?”贺云章有些诧异。
江落月脸色也有些惶恐:“娘娘,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陛下喜欢你家阿皓,一路同行并无不可。”
秦翎让她上来。
贺云章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难得主动提了一件事,他也没想阻止,于是他点点头,算作应允了。
江落月当即欢喜抱着儿子上了马车。
途中。
阿皓坐在贺云章的怀里,同他玩得欢乐。
秦翎在旁看着,忽地笑道:“这阿皓跟陛下的关系这般好,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两人是父子呢。”
这话一出,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余两人皆是神色一变。
贺云章当即立马解释:“不是的。”
“不是的,娘娘莫要误会,”江落月察言观色,立马将儿子抱在怀里,慌忙解释,“陛下只是好心教养,阿皓不是陛下的孩子。”第32章
秦翎轻笑了下。
“开句玩笑罢了,莫要当真。”
江落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就听秦翎又笑道:“毕竟当初将你从栖音楼赎身,安顿好你的人是我,算起来我也是看着阿皓从你肚子里长大的。”
江落月浑身僵住。
“娘娘这又是在开玩笑吗?当初将奴家赎身的人分明是秦翎公主。”
秦翎看她:“是呀,是我呀。”
“你……”江落月心下生寒,不觉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娘娘不要同我开玩笑了,秦翎公主是先皇后,已身亡了。”
这话才出,不等秦翎回话,一侧的贺云章便不悦拧眉了:“江落月,慎言!朕的皇后从来就只有秦翎一人,从前是她,如今这个也是她!”
江落月面色发白,讷讷称是,到底不敢多言。
途径溪边。
所有人做短暂休憩。
江落月先抱着阿皓下马车。
贺云章和秦翎却迟迟没下来,她不好多看,只好抱着儿子去了一旁。
此刻的马车内。
贺云章却是笑意吟吟望着秦翎。
笑得秦翎心里直发怵:“你笑什么?”
“开心。”贺云章说。
秦翎更觉莫名其妙了:“你刚刚还在生气,如今又开心,是不是该去寻太医来瞧瞧了?”
“我是开心你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你是秦翎。”贺云章眉眼弯弯看她。
秦翎顿了半晌,这才睨他:“别人?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什么心上人?”贺云章不解,思虑片刻,神色透出些许慌张,“秦翎,你莫非还真的怀疑我跟江落月的关系吗?我以前就跟你解释过的。”
“你是说过,她家对你有恩,你才会处处护她,”秦翎淡淡点头,停顿片刻,却是话音一转,笑道,“不过如果真的只是报恩,你为什么对她的儿子也那般好?你们看起来不像只是毫无关系。”
贺云章眉头拧起,随即说:“其实我与阿皓也没有太熟悉,一年不过见两面罢了,但阿皓自幼便很亲近我,我便随手哄哄。”
听闻这话,秦翎思绪微转,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她还想说话时,贺云章先一步再度开口:“其实我也明白,阿皓不过三岁孩童,会这样做,很大可能是被江落月教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秦翎定定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贺云章沉默片刻,随即叹了口气:“但落月毕竟是江家仅剩的后代,我总不能对她赶尽杀绝,她如今在这里作,时间久了我不理她,自然就知道放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吗?”秦翎忽地问他。
贺云章笃定点头:“自然。”
秦翎却没有再吭声了,只扯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显然是不信的态度。
“你要如何才信我?”贺云章拉住她的手追问。
秦翎轻轻推开他,那些被她压下的想法又一次涌上来。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可那晚她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