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哼着气甩手走了。
到下午,暴雨倾盆。
沈时曦仍是不吭一句,就这么跪了一天。
直到周母实在看不过眼喊她:“快起来!再跪人都要跪坏了!”
沈时曦却问:“爸现在同意容洵去深市了吗?不会再找人把他抓回来了吧?”
周母看着她不顾自己开口就问顾容洵,直叹气:“你这傻孩子,老周!说句话啊!”
周父纵然满肚子气也不知怎么出了,冷邦邦道:“现在你们翅膀都硬了,老子哪还管得着!”
“谢谢爸。”
沈时曦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时曦!!”
周母吓坏了,忙将她送去了卫生院。
沈时曦住了三天院才好,但总归这事告了一个段落。
之后一段日子。
沈时曦时不时会去废品站转悠,家里买回来的古书也越堆越多。
这天她拿着几本古书回来,邻居徐桂花一见她又嚷嚷开:“哟,周家媳妇儿现在是要开废品站了吧?”
沈时曦不想搭理她。
却听见另一个邻居也跟着笑:“什么周家媳妇儿啊,现在她丈夫都跑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要赶她回乡下去咯!”
沈时曦神色一僵。
事实上,第一世确实是这样的。
顾容洵走后,她没了依靠,周家人对她也有了意见,她不想回乡下才去深市找人……
这一世,她不想再这样结局。
要在大院里立足,首先还是要能自己赚钱,总不能老是双手朝上问周家人要,这她自己要是周家人,也不乐意。
但厂子工作不好找,沈时曦突然记起那天去电影院时看见门口很多摊子。
这种大夏天,卖冰棍和北冰洋汽水正好!
说干就干!
沈时曦进了货,到电影院门口支起了摊位。
但真要卖时,她一时又有些犯怂。
周围摊贩都在高声吆喝,沈时曦手心全是汗,脑子一片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终于喊出声——
“卖冰棍咯!2分钱一根!”
喊了两声后,真的有人过来了。
收到钱那一刻,她眼眶发热,竟突然想哭。
一天下来收摊回家后。
沈时曦算了算钱,居然赚了三块八毛五。
攥着钱,她唇角不由溢出笑来。
她突然有了希望,等将来和顾容洵分开了,她也能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这天,沈时曦正和周母在家准备做饭时。
外面传来邻居的大呼——
“周婶子!你家容洵回来了!”
“你家容洵出息了,我们大院里第一个万元户!”
听见这话,周母忙拉着沈时曦跑去大院门口。
远远的,只见一辆崭新的小轿车从大路开过来。
周遭围观的邻居们都惊呼不已。
“天哪!这轿车是什么洋牌子?得花不少钱吧?”
“容洵真的出息了!我早说过他能成的!”
一片嘈杂中,车在周母和沈时曦面前停下。
顾容洵打开车门下车,一身西服,皮鞋锃亮,从后座拿出几大盒的补品。
周母不敢置信:“容洵?”
“妈,我回来了。”
顾容洵眉梢间都带着意气风发。
所有人都在震撼之时,只有沈时曦神情平静。
在顾容洵看向她之前,她默默转身回了屋。
身后,顾容洵想说的话就这么堵在离开喉咙里。
大院热热闹闹了一下午,到晚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顾容洵回到房间。
看着正拿着字典识字的沈时曦,他轻咳一声,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
对上沈时曦疑惑的眼神,他莫名有些不自在:“还你那三十块,连本带利。”
沈时曦明白过来,却只拿回了自己的那三十块。
“你借三十还我三千,那我不是成高利贷了?”
顾容洵惊讶挑眉:“你现在还懂高利贷这个词儿了?”
“我在看过的书里学的。”沈时曦忍不住笑了。
她笑起来右脸颊漾起个酒窝,顾容洵一愣,忽地才发现这竟是沈时曦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就在这时,周母在外面又喊他。
“容洵,这个麦乳精怎么吃,你给我说说!”
他忙起身离开屋子,说完麦乳精后又准备将买回来的补品一个个说。
周母却摆摆手:“行了,其他的我知道,你快去洗澡,再好好陪陪你媳妇!”
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你呀!人走得痛快,把你媳妇丢下,你爸罚她跪了一天你知不知道!”
顾容洵一怔,反驳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默然回到房间,屋内却没了人,他没细想,拿着澡巾就去家里澡堂。
推开澡堂门,掀开浴帘。
顾容洵瞳仁陡然收缩,只见昏黄灯光下——沈时曦正背对他在澡盆里洗澡。
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腰肢比之前纤细很多。
顾容洵喉结滚动了几下。
风吹动浴帘,沈时曦忽地转过头来。
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第6章
沈时曦惊叫一声蹲了下去!
顾容洵慌忙反应过来:“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他急急退了出去。
沈时曦穿好衣服走出来时,脸又热又红,根本不敢看顾容洵。
“我、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顾容洵也尴尬地没敢看她:“好。”
沈时曦便飞快跑回了房间。
等顾容洵洗完澡回来时,就见沈时曦背对他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炕中间,则被她放了个枕头。
顾容洵没吭声,拉了灯上炕。
当晚,顾容洵却做起梦来,梦里沈时曦的背影挥之不去。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身下一片湿濡。
他脸色难堪地又进了澡堂洗了个澡。
天亮后。
沈时曦照常准备出门去摆摊。
突然听见院子外吵吵闹闹。
然后就见徐桂花冲了进来,对沈时曦大喊:“周家媳妇儿,你摊上事了!”
沈时曦不明白:“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
门口进来一大堆人。
最前方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举头投足温文尔雅。
相貌之盛,更是沈时曦见过除了顾容洵之外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男人停在了沈时曦面前,问她:“请问您就是沈时曦,方女士吗?”
他说话声音不紧不慢。
沈时曦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女士’这种词,强压慌张点点头:“是,您有什么事?”
“您好,我是民清大学数院院长林序维,听说您从废品站买了很多旧书是吗?我能看看吗?”
一听他是为了那些书来的,沈时曦脸色一白,点点头:“我这就搬出来。”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徐桂花听了,立即嚷嚷开。
“都说让她不要捡了,这下好了!都让人大学院长找上门来了!”
“这位同志,这周家媳妇她要是因为这批书犯了什么法,可不能牵连我们大院其他人吧?”
每说一句,搬书的沈时曦脸色就白一分。
她也是真怕是不是自己不懂,买到了什么禁书。
就在搬最后一沓书时。
顾容洵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手接住她的书,大步走在前面。
“林院长,我妻子她没上过学,这些书都是她乱买的,如果有问题,你跟我说就好。”
沈时曦一愣,心口便是一颤,一时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林序维抬眼看了两人一眼,表情依旧冷淡,拿着手里那本《论语集注》起身。
“不用担心。”
“我是代表学校为新建的图书馆来收书的,很多旧书珍本都难以寻到,找了很久才找到方女士。”
原来是这样。
沈时曦一下松了口气。
便见林序维看了看地上的书,张口说。
“这些书五十一本,有价值的可以一百一本,方女士愿意卖吗?”
全场鸦雀无声。
顾容洵也惊讶看向了沈时曦。
门口在寂静之后更是爆发出一阵热浪。
“这地上这么多本,周家媳妇儿!你是要发大财咯!”
“就是!周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哟,容洵刚从深市发财回来,媳妇儿靠收废品也能收出个宝来!”
沈时曦是最震惊的一个。
她脑子嗡嗡作响,诧异看着地上的书。
这么多书,往少了算也有好几千!
见她不回话,林序维便又问:“方女士,如果你觉得条件不合适,我们可以再酌情加价,您看可以吗?”
沈时曦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