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迩轻声笑了笑,嗓音湛然,“无妨,南郡的长隅寺也处于穷山恶水之地,但郁某正是出身于此,只要能够用心修禅,便是合适的去处。”
褚承一噎,还想再说什么,身侧的褚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只得黑沉着脸缄默。
褚夙平日里跟着三皇子褚淀,明里暗里会和五皇子一党起冲突,如今看到他们吃瘪也很是高兴。
心里愉悦,当即乐呵呵地站起来,“学生母妃是信佛之人,几乎走遍了城中庙宇,学生有幸也跟着去过一趟朴疏寺,先生如若需要,学生便与您同行,为您带路。”
郁迩亦站起身,礼貌致谢,“那便有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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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恬自从上次和盛浮川述一别后,经过好几天的冥思苦想,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否定自己所有的感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句话不假,可见水的冷暖,也是要饮了才能知道的。
盛浮川述都没有和郁迩见过几次面,也许他的断定并不全面,真实情况并不是那样呢。
所以她打听到了南栀的行课时间,特意等在郁迩回府的途中,伸着颈远远望见郁迩的马车了,便对丫鬟暮云使了个眼色,开始一瘸一拐地在幽僻的路上走。
暮云接收到小姐眼神的示意,楚楚可怜地上前拦了马车。
“是郁先生的马车吗?我家小姐原想去顾将军府上,路上不慎崴了脚,可否请郁先生行个方便搭载一程?”
郁迩原本在闭眸浅寐,赶马车的小厮面露为难,掀开帘幕一角,低声道:“先生,是江小姐。”
闻言,郁迩轻轻抬手掀开马车窗帘,入眼便是“腿脚不便”的江逸恬和她泫然欲泣的丫鬟,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对着小厮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郁先生!”
待到江逸恬带着丫鬟暮云满怀欣喜并且感激涕零地上车时,发现车上原本不是只有郁迩一个人的。
阎遇一身黑袍抱着剑坐在郁迩身侧,双眸浸着寒意,警惕地盯着她们。
有点骇人。
江逸恬:“……”
好像是被当成登徒子了呢。
马车上的空间很大,像是一座精致风雅的小屋。
郁迩双目阖着,明显是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
江逸恬原本还想和他聊聊天促进一下感情,见状也不敢打扰,于是一行人寂静无声地行了一路,江逸恬更是全程尴尬得要命。
想要多看两眼郁迩的容颜来愉悦身心,又奈何旁边有一个一直散发寒意的木头桩子紧盯着。
甫一下车,江逸恬刚想再次道谢,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森冷如铁的声音。
“江逸恬。”
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江逸恬心下一跳,转头果然就看见自家昭哥冷戾的俊脸。
“昭,昭哥。”江逸恬明显心虚,有些底气不足。
盛浮川述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锐利的眼眸锁向一旁端正站着的郁迩。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郁迩没有开口解释,身侧的阎遇语气淡漠,“江小姐是来寻顾将军的,途中不慎崴了脚,请求我家公子搭载一程。”
江逸恬愤恨地瞪了阎遇一眼,原本来找盛浮川述只是她见郁迩的借口啊,这下该怎么办?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盛浮川述漫不经心的声音,“是吗?”
“既然如此,宋映,带小姐去府中休息。”
“是。”宋映应声,领着一脸凄苦的江逸恬两人进了顾府。
盛浮川述的目光一直落在郁迩身上,晦暗的眸子像是想把他整个人看穿,他阴恻着脸,“我们谈谈。”
碧湖边。
一株葳蕤婆娑的青皮梧桐树向着水面的方向斜伸着,倒映出了枯黄的叶影,盛浮川述和郁迩就站在梧桐树下的青石地砖上,并肩而立。
“顾将军想谈什么?”
“我不会对别人说你的事。”盛浮川述声音里辨不出喜怒,ᴊsɢ“不过恬恬少不更事,我希望你可以和她保持距离。”
郁迩默然,印象当中他并没有主动靠近过江逸恬,但面上还是温和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以。”
盛浮川述微微侧头,郁迩今日穿了身梅子青色长衫,颇配碧湖风光,容颜如玉,看起来非常清正。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看向某一处,道:“上次我救白鹤的时候,就是在那里。”
郁迩眸光微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它叫七尺?你取名可真够随意的。”
“当时七尺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郁迩选择性忽略了盛浮川述的调侃,轻声道,“但是它的羽毛还是纯白的,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你家白鹤实在麻烦,连死都一定要保持优雅,它得救了也不肯走,非得缠着我帮他洗羽毛。”
“谢谢。”郁迩由衷道,七尺最后能够安全回家,无论是对于七尺还是他来说,都是一场劫后余生。
又猜到了什么,试探道:“我记得那段时间,恰巧周围失踪了几个猎户。”
“就是他们。”盛浮川述肯定了他的想法,幽幽道,“当时还是惊动了不少官差,不过……”
他转过身,和郁迩正面对视着,眸间闪过一抹深意,继续道:“不过兵部侍郎满门惨遭屠戮,很快就把这件小事压了下去。”
轻风拂过辽远的湖面抚着两人的脸颊,剑拔弩张的氛围油然而生。
郁迩看着盛浮川述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神色没有半分动容,淡笑道,“原来如此。”
盛浮川述从郁迩面上看不出什么,向前凑近了两步,高深莫测道:“白鹤高洁纯澈,令人动容,那么郁先生呢,是清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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