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打扮的白迎珠哭得梨花带雨,一副不舍至极的模样,而霖儿更是大哭起来,就连老夫人在一旁,亦是擦了几下眼花。
叫人看了不禁感叹侯府的亲情深厚。
而沈梨晚就这么坐在轿里看着,却并未有任何反应。
她依稀记起来,前世,她也是来送行了的。
只不过,她是不受待见的正妻。
——“大庭广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是去西征,不是去送死,莫要做出这副送葬的模样。”
——“我走后,侯府上下你需得好好打理,莫要让我多生烦扰!”
前世萧景白字字句句,皆是不耐烦和冰冷。
可今生,眼见面对白迎珠的哭声,萧景白却沉默接受着,并无多发一言。
沈梨晚心里生出几分可笑的讽刺来——为前世的自己。
就在这时。
前方的萧霖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突然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坏女人!她没死!!”
“她怎么还能坐皇家辇车!!”
小孩的声音尖锐刺耳,穿透人群。
白迎珠和老夫人当即循他所指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沈梨晚一身锦衣,二人皆是一惊。
“夫……”白迎珠脸色更是当即惨白,“宫里不是说夫人死了吗?夫人怎的跟陛下坐得如此近,真是……真是……”
后面的话她仿若说不出口似的,没有往下说。
可老夫人却是脸色一沉,难看至极:“真是造孽!沈家怎的会出这么个红颜祸水!简直不知廉耻!丢尽了女人的脸!”
话音才落。
身旁的萧景白却沉沉开了口:“娘,莫要认错了,那里坐着的是愉妃娘娘,不是沈梨晚,此等话莫要再传。”
话音顿了一下,他冷声补充——
“省得坏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第26章
听见前面一番话时,老夫人神色只有鄙夷。
可听到萧景白后面那句话,她神色一怔,倒是收敛了起来,将目光淡淡收回不再多看一眼。
对他们这种贵门而言,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
沈梨晚从他侯府妻变成后宫妃一事,他们绝不能认,只能装瞎。
这也正是谢明渊用此计的原因。
同样的,这也是沈梨晚正式认知到谢明渊的可怕之处。
从他强势将她带回宫里的那日起,她对他,心底是生了惧的。
肩膀在此时被谢明渊伸手揽住。
“怎么,舍不得你这前夫君?”
谢明渊贴在她耳边,声音极低钻入她心里。
沈梨晚身子一僵,轻摇头:“陛下说笑了,臣妾是为陛下高兴,待大胜过后,陛下疆土又扩了一番,恭喜陛下。”
“仗还没打,你就这么确定能赢?”
谢明渊悠然打量她。
沈梨晚莞尔笑着:“陛下洪福齐天,自然战无不胜。”
此话,谢明渊十分受用。
那头,萧景白隔着人群深深看了一眼,旋即领兵出发。
眼见着兵马渐渐远去。
谢明渊才抬手起驾回宫。
宫墙高深,沈梨晚几乎能看见自己余生被这宫墙困住的日子。
刚重生回来时。
沈梨晚怎么都想不到,短短半年之后,她的日子会跟前世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她还在迷茫上天让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将自己困在了侯府的宅院里,迷茫又无措。
而如今,她看起来似乎是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细想之下,沈梨晚却又觉得自己并无什么不同。
只不过是从侯府的宅院到了更大更复杂的深宫。
唯一让她欣慰之处,便是救下了娘亲。
但仅此,亦足以。
入了宫后,谢明渊下了马车随皇后去了锦仁宫。
而沈梨晚独自继续往前。
行了又一段时间后,沈梨晚的马车停下,外面的宫人恭顺开口:“娘娘,到了。”
沈梨晚回过神来,踏步下了马车。
她站在门口,抬头定定望着上方赫然三个大字——玉芙宫。
这是谢明渊亲自赐的称号。
可沈梨晚心底清楚,在这后宫,她需要比过往更为小心谨慎,如今陛下待她尚有新鲜感还能让她过得舒心,日后若是失了宠,可就……不同了。
帝王多疑。
从今日,沈梨晚看得最是清楚明白。
当她还未成为谢明渊的妃子时,谢明渊能不在意那些流言,可如今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妃子后,他便会开始将她视为所有物,需要她对他表衷心。
所以才会有了他今日特意带她去萧景白面前露面,特意让她以新身份跟旧夫君相处。
谢明渊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否跟萧景白还有旧情,试探她的心。
意识到这点。
沈梨晚只觉寒意遍体通透。
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心寒——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唯一一条能走下去的路了。
沈梨晚心神冷凝,踏入宫门。
“娘娘,您回来了。”
候在里面的嬷嬷当即上前来。
这里的宫人,皆是当时沈梨晚住在太后宫中时被派在身边照料的人。
个个皆是对她的身份守口如瓶。
或许是嬷嬷跟她母亲有几分相似,沈梨晚对她,总有几分亲近。
“娘娘,天气热了,奴婢给您炖了些雪梨汤,喝些去火。”
嬷嬷上前来。
沈梨晚接过,静静坐着喝。
旋即就见嬷嬷若有所思往外看看,压低了声音问——
“今夜,陛下可会过来?”
第27章
沈梨晚的动作微顿。
她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沈梨晚沉了眸,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不知。”
册立成妃已经半月。
可外人并不知道,沈梨晚至今尚未侍寝。
此事,沈梨晚之前原本也是疑惑。
她清楚知道,谢明渊在对待女色一事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在她还是萧夫人之际,他的视线便那般明显。
可如今,她已经成了他的妃,可谢明渊反而不来了。
实在是让人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沈梨晚的一颗心也自此高高提着,从未落下来。
此刻,嬷嬷问了,她迟疑片刻也还是开了口:“嬷嬷,这宫里像我这般,封妃后不曾侍寝的人,可多?”
这还是沈梨晚第一次对后宫之事打听。
嬷嬷眼里一亮:“娘娘,您是想清楚了?”
此话,沈梨晚也听得懂意思。
这段时间,她始终不争不抢,对后宫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心思,嬷嬷曾经就劝过她,入了后宫,就该争宠。
可她不当回事。
如今,沈梨晚其实依旧不愿意争宠,用尽法子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栖身,这样的事她前世做得还不够卑微吗?
可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