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你在怪我今天没陪你去吃饭?”
我喉头发哽,话还在喉间。
顾寒声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看了一眼,离开卧室去接这个电话。
而能让他这么接电话的,也只有宋瓷。
可要是放不下宋瓷,何必又要在她面前殷勤?
这时,顾寒声又走了进来,坐在床边问我:“孕妇是不是不能随便吃感冒药?那吃点什么能缓解感冒发烧?”
我心头一跳,以为他发现了我怀孕,正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结果又听见顾寒声说:“宋瓷感冒了,又孕吐的厉害,我来问问你。”
我的头一瞬疼得更厉害,话更是如鱼刺般卡在喉间。
见我没说话,顾寒声就坐在床边查百度。
【孕吐得厉害怎么办?】
查到后,又将帖子发给名为宋瓷,还额外贴心嘱咐:“孕妇不能随便吃药,我这边走不开,你自己多注意。”
他说他走不开,可除了给我拿上一片药后,就再没别的动作。
他说他走不开,可他却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看手机,有没有宋瓷发来新消息。
他的动摇并不是无声。
我不想再看,闭上眼继续休息。
我好累,不只是身体上的酸累,心更像是坠进了无底洞。
再次睡醒的时候,我看着朦胧的天色,还有些恍惚。
枕边只有那片感冒药,顾寒声不在。
我看了眼手机。
凌晨五点的时候,宋瓷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最需要的时候,总是有你在身边。】
照片里,宋瓷倚靠着顾寒声的肩,正在医院输着液,眼中是明晃晃的幸福得意。
而我抬眼看了看这个家,一室的孤单和寂寞,与宋瓷截然相反。
我的眼里又涌上酸意。
既然放不下宋瓷,那顾寒声又什么要和我结婚呢?
难道就仅仅为了证明,他的时间和爱可以分给两个人吗?
我闭了闭发酸的眼眶,不想再看。
这时,我收到了医院的短信,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到医院做人流手术。
我的心骤然紧缩,为了不影响工作,她直接跟医院请了两天的假。
然后才颤着手回了句:“有。”
回复完后,她才预约民政局领取离婚证,上航旅纵横买机票。
机票的目的地是巴黎。
而日期,则是我领取离婚证后的第二天。
第4章
我曾经很想去巴黎。
刚结婚那会,顾寒声也说:“栀栀,等有时间了我们去巴黎度蜜月。”
可我和顾寒声的工作,一个比一个忙。
度蜜月的事被忘到脑后。
但没关系,领了离婚证以后,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自己去。
手机刚弹出机票购买成功的提示,顾寒声就回来了。
他很自然走进房间,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烧退了,还难不难受?”
很默契地,顾寒声没说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没问他去了哪里。
我只是抿了抿唇,下意识开口:“难受你就会一直陪着我吗?”
顾寒声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因为我总是独立坚强,他可能早就习惯了,无论他问我什么,我都会说一句‘没事了’。
我自然也没想要他的回答。
因为,其实我更想问问顾寒声。
总是在两个女人之间辗转流连,他不累吗?
看着他紧绷的唇角,我长舒了口气:“开玩笑的,我不需要你一直陪着。”
顾寒声脸色一变,然后僵硬抬起手臂将我抱进怀里:“我们是结了婚的夫妻,我怎么会不陪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到白发苍苍、到生死同穴。”
他紧紧抱着我,好像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
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很感动。
但现在,我在顾寒声身上失望太多次,这种誓言听就听过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果然第二天。
顾寒声只在家中坐了一会,就找借口出去了。
等他一走,我也去了医院,准备做手术。
没料到和同事商讨我的人流方案时,会再次撞见了来做检查的顾寒声和宋瓷。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宋瓷一脸憧憬抚摸着肚子,时不时偏头和顾寒声说两句。
顾寒声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偶尔也会开口回应几句,与平常敷衍我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身旁的同事也注意到了,忍不住感慨:“父母长这样,他俩的孩子估计也会长得很好看。”
“大概吧。”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狼狈转身和同事进了手术室。
做完术前检查后,同事告诉我:“孩子很健康,你要不再再找孩子的父亲商量商量,别拿了之后后悔。”
后悔?
要是顾寒声会后悔,这时候也不会陪着宋瓷做检查了……
我摇了摇头,拿过人流的单子,在家属的那一栏,自己给自己签了字。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时,我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半小时后,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同事用开宫器撑开入口,用仪器把孩子搅碎后吸出。
明明我打了麻药没有痛感,可心却像是有刀在搅。
一滴接着一滴地眼泪,从我空洞的眼里流出。
我仿佛听见,有一个可爱的幼儿,在我的耳边无助啼哭:“妈妈……”
最后一步刮宫时,心也好似在一瞬被刮空。
我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我和顾寒声之间最后的羁绊消失了。
我和顾寒声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枕芯。
麻木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天,那个说会陪着我的顾寒声,也消失了整整一天。
晚上,我忍着痛,独自起身回家。
不想刚出医院,就看见顾寒声等在医院门口,抱着一大束玫瑰。
见我出来,顾寒声把玫瑰送给她:“老婆,纪念日快乐。”
我目光一顿,接过花沉默上车。
往常,我和顾寒声见了面,都是我叽叽喳喳说医院发生的事情,说医院的八卦。
现在我不开口,车里只剩一片死寂。
顾寒声有些焦躁,等到红绿灯时,难得主动开口问我:“这次没准备纪念日礼物,你有什么要想的吗?”
曾经我想要的很多,可每次兴致勃勃跟顾寒声提及时,他的回应都很冷淡。
慢慢地,我也就没了和他诉说的欲望。
我目不转睛看着车窗外:“我报了一个新手父母网课,你能陪我上课吗?”
顾寒声蹙了蹙眉,捏紧方向盘解释:“我跟宋瓷只是朋友,你不要多想,也不要不高兴。”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顾寒声没想到我一点都不在意,神情也冷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报这样的班?”
为什么?
那是我之前报的班,我曾怀着无数期盼,期盼我的孩子出生。
但现在,我亲自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早已红了眼眶:“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不问我纪念日想要什么。”
顾寒声喉头一哽,不说话了。
沉默的氛围像是巨石,沉甸甸压在我的心头。
等到了地方。
我才发现顾寒声说要过结婚纪念日,订的餐厅却仍旧是宋瓷喜欢的餐厅……
我压下心口的无力下车,却忘了手提包被落在了车上。
我连忙转头去拿。
就看见顾寒声已经拿起了我的提包,看见了我放在包里的那张人流手术单。
第5章
我呼吸一滞,连忙催促:“寒声?”
顾寒声回过神,拿起手提包跟上我“你忘记拿包了,里面的人流手术单是怎么回事?”
我心口发涩,故作淡然接过包:“医院病患的。”
顾寒声想了想,可能是想起我曾数次说过,想要有个孩子,鼻子像他,眼睛也像他。
要是我真的有了孩子,又怎么可能舍得打掉?
他没再继续追问,和我一同走进餐厅。
餐厅很快上了菜。
我看着满桌重油重辣的菜,胃里翻腾没有一点食欲。
“怎么了?”顾寒声不仅看不出我苍白的脸色,还伸手为我夹了块鱼柳,“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我心中一阵窒闷,平静放下筷子:“你记错了,不是我爱吃,是宋瓷爱吃。”
顾寒声夹菜的手一僵,薄唇微张:“抱歉。”
他再去拿菜单:“有什么你爱吃的,另外再点,下次我会记得。”
结婚五年,但凡顾寒声对我上过心,就知道我喜欢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但他的心上已经刻满了宋瓷的喜好,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再留给我。
如今我决定离开,他这份迟来的‘下次’,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吃吧。”
顾寒声剑眉蹙了蹙,没再接话,我也没再拿起筷子。
气氛凝滞如一滩死水,就像我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