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哥孟骁远根本就不可能通敌!
眼见他们要将已经昏厥的孟骁远带走,孟若锦当即下马,冲到府门前,挡在孟骁远身前。
“殿下,我哥哥绝不会做出这等叛国辱门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
话音刚落,就见孟母和嫂嫂陆琬浑身狼狈从里走出,当即跪在沈鹤知面前。
孟母凄声解释:“我儿是在战场重伤,请命归来救治!并非叛逃,更未通敌!望太子殿下明察!”
陆琬哀声附道:“望太子殿下明察!”
向来端庄的母亲,此刻发髻散落凌乱;身怀六甲的陆琬哭肿双眼,艰难哀求。
这一幕让孟若锦的心里难受至极。
孟家于她这个异世穿越而来之人,即便她再如何疏离,却还是在大盛给了她最多的温暖。
孟若锦红了眼跟着跪下:“殿下,你与我兄长自幼长大,就该知道他品行端正,更是一心为国!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不懂,年少之时,沈鹤知常来将军府与孟骁远谈天论地,喝酒比武。
他们分明是最好的兄弟!可为何今日会走到这般地步……
沈鹤知却不为所动,他抬手示意,就见几名侍卫当即上前将孟母和陆琬拉进府内,军府大门被哐当关上,贴上了白色封条。
“娘,嫂嫂——!”
孟若锦心下一紧,下意识要跟上去。
旋即却见沈鹤知只冷冷瞥她一眼,厉声下令。
“来人!带太子妃回宫!今日谁都没见过太子妃来此!”
“殿下……”
孟若锦被挟制住,她刚要挣扎就被人用布堵住了嘴,硬生生带离。
望着逐渐远去的将军府,望着夜色中那抹决绝冷清的身影。
这一刻,孟若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不明白,曾经对将军府示好的沈鹤知何时变得如此冷漠,如此绝情,又如此陌生……
带回东宫后,孟若锦被软禁在院内,不得外出。
三日后。
皇帝亲自判下孟骁远通敌之罪。
“通敌之罪,本该株连九族!然父皇念在孟家还有大将军孟伯宗及其幼子孟霖在镇守北疆,不忍朝堂生乱,只判孟骁远一人死罪。”
从沈鹤知口中听到这些时,孟若锦神色恍惚,几乎笑出声来。
“通敌这等大罪,三日就能盖棺定论,做出判决?究竟是我哥当真通敌,还是说皇家已经容不得我将军府?!”
“太子妃,休得胡言!”沈鹤知脸色瞬间黑沉,“孤知你兄妹情深,可朝堂之事,哪容得了你来妄言揣测?”
“孟骁远死罪难逃,你若不想让将军府再受连累,就莫要再生事端!”
声声警告震在孟若锦的心上,将她震得脚下发软。
许tຊ久后,孟若锦伏地朝沈鹤知一拜,声音涩哑至极:“殿下说的是,妾身知错,只求殿下,能否让我去见兄长最后一面?”
殿内安静无声。
等了片刻,才等来沈鹤知一声:“允。”
语罢,他拂袖而去。
独留孟若锦呆伫在原地,泪水无声流下。
如今孟家被全府幽禁,只剩她还能去送孟骁远最后一程。
次日。
孟若锦给牢头送去五百两银子,才获得和孟骁远单独相处的机会。
牢房内,雨水渗透墙壁,潮湿阴暗。
孟骁远的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蓬头垢面,身上是数不清的伤口。
若非亲眼所见,谁都认不出这是曾名震天下的威风将军。
孟若锦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在发抖:“哥……”
第5章
锁链哐当作响。
孟骁远抬头望向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太子妃,您怎么来了?”
孟若锦心口瞬间堵涩不已。
她抬手想去碰他,然而手悬在半空,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最终只能红着眼,颤声说:“哥,天理昭昭,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还你清白。”
穿越到大盛十年,直到此时,孟若锦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孟骁远却朝她摇头,轻声道:“无碍,死我一人,保全九族,足矣。”
“太子妃,你也莫怪太子殿下,他想必也是无奈,来世,我再来与他把酒言欢!”
这一刻,孟若锦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哥,这里没外人,别叫我太子妃,我是若锦,是你的妹妹孟若锦……”
闻声,孟骁远眼底亦闪过痛意,他抬起手来抹掉血污,才敢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好,哥哥不与你生分,若锦不哭。”
“只可惜,哥哥见不到自己的孩儿出世了,若锦,我给孩子取了‘明晖’二字做名,愿他……将来人生光明璀璨,你替我传达给你嫂嫂,可好?”
孟若锦一把握住孟骁远满是伤痕,瘦骨嶙峋的手,哭着不住点头:“好,我答应你。”
无限歉疚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对不起……哥哥,我救不了你……对不起……”
然而此时牢头的声音从外仓促传来:“太子妃,提刑官要来了,您该走了。”
孟若锦迟迟不愿松手,她深知这一面,便是永别!
她哪里能放得了手……
然而孟骁远却推开了她,神色平静释然:“回去吧。”
他朝她笑了笑,只剩唯一一个诉求:“若锦,行刑那天,别来看。”
孟若锦浑身一震,泪如雨下。
婢女已经上前来,将她扶了出去。
踏出提刑司的那一刻,倾盆大雨落下。
孟若锦回首望着提刑司大门,心里只剩悔恨。
从前刚穿越过来,整个将军府对她那般好,她不该处处躲避,多次伤了他们的心。
如今,该是她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回到东宫。
孟若锦直奔沈鹤知所在的书房而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头男人正大发雷霆:“一群废物!连看人都看不住?三天之内把姜凝必须给孤找出来!”
书房门打开,对上沈鹤知阴沉的脸色,孟若锦径直跪了下来。
雨幕中,她的身影单薄却坚定。
沈鹤知皱眉冷眼看过来:“太子妃这是在作甚?”
孟若锦喉咙哽了片刻,沉声开口——
“妾身不信孟骁远叛国之罪,愿自请下堂,以将军之女的身份,上告朝堂!”
沈鹤知的脸色陡然阴沉:“太子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妾身所言,乃是深思熟虑!绝无半句虚言。”
孟若锦迎着风雨,字字清晰。
一直以来,她奢求的本就不是太子妃的位置,只是他的妻。
从前她想嫁他,是误以为自己和沈鹤知两情相悦,如今看清沈鹤知心里没她,她要这太子妃的头衔又有何用?
孟家养育之恩,她从未回报过什么。
如今孟家有难,让她继续在东宫做高枕无忧的太子妃,孟若锦做不到。
她情愿只做将军府之女,与孟府共进退。
看着孟若锦认真执拗的神情,沈鹤知心底深处却莫名浮出一抹烦乱。
他冷声呵斥:“你当皇家婚事是儿戏?即便你是将军府之女,一介女流竟也妄想上诉朝堂!天真可笑!”
“此等荒诞之论,孤今日就当没听见,莫要再提!”
说完,沈鹤知带着身旁侍卫径直离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孟若锦的发丝滴落,寒意沁透心脾。
她早就该明白的,自从嫁入皇家那刻起,她就没了选择的权利。
穿越在大盛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身为女子,她永远无法都触及朝堂之事。
但孟若锦偏不愿认命!这一次,她定要为孟骁远,为将军府拼一次!
翌日清早。
孟若锦亲笔写下万字状书,毅然准备动身前去大理寺上诉。
谁料刚踏出宫门,便见身穿朝服的沈鹤知正要去上朝。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侍卫疾步前来,跪在沈鹤知面前通报。
“启禀殿下!叛贼孟骁远昨夜已在狱中受刑而亡。”
哥哥死了……孟若锦僵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
不可能,哥哥昨日还在同她讲话,要求她别去行刑台观礼。
而且她不明白,哥哥明明已经要被秋日问斩,为何昨夜还要对他用刑?!
想到这里,孟若锦心口郁结,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身旁的沈鹤知神色顿了一瞬,便淡淡颔首:“孤知道了,退下吧。”
他语气平淡得仿若死的,不过是无足轻重之人。
这让孟若锦瞬间心如刀割,替她哥哥孟骁远感到不值。
昨日他还在说让她别怪沈鹤知,还要来世还要与沈鹤知把酒言欢!
明明孟骁远到死,都将沈鹤知当挚友!可换来的呢,却不过是皇权下的漠视!
孟若锦不由轻笑出声,悲戚难忍。
哥哥啊,若你此刻在天有灵,看见此情此景,是否也在后悔对他错付真心……
沈鹤知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冷眼朝她递来一块令牌:“罪臣已亡,太子妃,太子特许你今日去将军府探望。”
孟若锦看着那令牌,如同看见沈鹤知高高在上就如同施舍一般的神态。
喉结那抹腥甜再度涌上,被她死死压下。
孟若锦颤抖着抬手接过,躬身涩哑:“谢殿下……开恩!”
孟若锦抵达将军府时,孟骁远的死讯已经先一步抵达。
府内传来的哭声宛如刀片,一声一声剐着孟若锦的心。
踏入厅内,孟若锦红着眼来到陆琬面前,哽声告知了孟骁远的遗言:“嫂嫂,哥哥给你们的孩子取了‘明晖’二字,他希望孩子将来人生光明璀璨……”
听到这话,陆琬瞬间泣不成声。
“明晖,孟明晖……”陆琬兀自念叨着这个名字,低头轻抚腹部,“孩子,你爹爹给你取的名字,你可喜欢?”
她分明是笑着,却极尽悲凉。
这一幕如同无形之手狠狠将孟若锦的心揪起,可她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紧紧抱住陆琬,无声安抚。
就在这时,将军府大门被人砰地推开。
只见沈鹤知的身影大步走入,在他身后,是穿着宫服的几名嬷嬷,领头那位嬷嬷手中更是端着一碗棕黑色药汤。
见状,孟若锦的心里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