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了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白日梦。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喜欢过你。害你到如今地步的不是任何人,是你自己。」
「是吗?」方清芷带着姜父后退一步。
「你住手!」
乔幼恩的呼吸即将停滞,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个疯子对一切毫不在意,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
窗外警笛长鸣,如惯白日的闪光灯聚焦在方清芷身上,照得女人险些睁不开眼睛。
「你还是叫了警察。要像把我母亲送进监狱那样把我也送进去吗?」
她挟制着人质在窗台上站了太久,傅以渐会报警也不奇怪。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楼下。
这栋建在市中心的大楼本就备受瞩目,她站了那么久,不免受人关注,更何况,谁都知道这栋大楼曾经流传的风流韵事。
距离全员磕过去了也不过五百多个日日夜夜。
「警察快要上来了。可我不想让他们抓住我。」
「乔幼恩。既然你那么在意你的父亲,就由你来代替他吧。」
「你陪我一起死,我放他一条生路。」
乔幼恩沉默着看她,她这些年来话越来越少,那五年的经历时时刻刻提点她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再多的辩解都显得无力。
她曾经真的很羡慕方清芷。羡慕她顺利的一生,没有半点坎坷,处处抢占先机。
原来,她憧憬了一个疯子憧憬了那么多年。
她的人生才刚刚回转,一踏入境内就有国内艺术家联系她合作,她才刚刚在欧洲闯出一方天地。
可她始终忘不了自卑敏感那五年,忘不了在医院外面捏着流产报告连哭都不敢大声的自己。
「不愿意吗?果然,大家都是一样的。说白了你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你丝毫不在意周岁淮对你的付出,不在意他对你的与众不同,不在意你父亲的命,因为那会毁了你的前途。」
「不。」
乔幼恩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件残破的屋子曾经是她的心结。
她有太多心结了,周岁淮对谁多笑一下,多问候一分,多送一份礼物都是她的心结。
但事已至此,她突然想通了。
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她没必要困住自己。
「我换。」
于是楼下旁观的人眼中,乔幼恩缓缓走向窗台。
「她在干什么?」
楼道里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是警察要来了。
乔幼恩在楼下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有傅以渐、楚辞、叶凯,甚至梁月
「其实没有必要的」
乔幼恩的声音很温柔,一步步靠近方清芷的步伐却无比坚定:「他爱不爱你有那么重要吗?你的人生无论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姜父被放开,乔幼恩踏入绝对危险区。
「是吗?」
方清芷猛地抬头。
「可你现在能在我面前假情假意的说这些,不就是因为他还爱你吗?你觉得自己运筹帷幄,就可以随意嘲弄我?可乔幼恩,是我毁了你的一辈子。每每想到你在遇你在打滚那五年,我就由衷想要发笑。」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短刀,笑得阴冷:「你可真天真。只要你死了,我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乔幼恩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把短刀即将插入自己的胸口,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
天选地转间,乔幼恩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周岁淮的脸。
男人语气柔和,因为腹部中刀变得有气无力。
「说过了。不会让你有事的。」
乔幼恩颤抖着想要去握他的手。
却只摸到了一场空。
脆弱的窗承担不了四个人的重量,随着“咔擦”一声轻响,乔幼恩和周岁淮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无力地向后仰,昏倒在了推门而入的警察怀里。
大年三十的街道冷清,但医院不会下班,所以门口的早餐铺依然烟雾缭绕,散发出令人怀念的清香。
乔幼恩近来特别喜欢楼下的小笼包,于是买了两笼,准备带上去让周岁淮尝尝。
「又是你啊姑娘。再来一笼?」
「不。今天来两笼。」
「有朋友哇?」
「算是吧。」她撩了撩落在肩上的长发,笑意从眼眶里盈了出来:「我等的那个人醒了。」
「那是好消息哇。这样,这两笼包子算哥送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能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姑娘你还愿意每天来吃我的小笼包也算是缘分。那些眼高于顶的有钱人可很难有这种好福气。」
乔幼恩笑而不语。
「要不是前一阵那个女明星闹着跳楼,整得动不动有人来这里拍照打开,我可不来这里做生意。」老板觉得乔幼恩投缘,叽叽喳喳谈论着那些“有钱人”的八卦。
「想要小三上位,绑架了人家原配的老爹逼人家和她结婚。这有钱人家的小妞就是古怪,为了那些情情爱爱寻死觅活,反而把自己活成个笑话。听说妈妈还进了监狱,这以后怎么活啊。被他喜欢的那个男人也是倒霉,险些家破人亡。姑娘,你在这楼上住,知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乔幼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她提着小笼包转身离开,在老板失望的叹息声中把钱放在了蒸笼后面。
故ɹp事的后半部分被封锁,无关的人为了知道故事的结局抓耳挠腮。
故事里的人却觉得劫后余生。
那天,警察早在楼下搭好了缓冲气垫。
万幸没有人有事。
乔幼恩从昏迷之中苏醒,眼泪浸湿了被单,她怨过周岁淮恨过周岁淮,也想过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周岁淮会死。
眼泪夺眶而出皆是真情流露,哭得无声却撕心裂肺,乔幼恩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直到傅以渐叹息着告诉她真相,紧绷到窒息的心才得以复原。
方清芷很快苏醒,有关她的事情由律师处理,一代天骄彻底陨落,可惜她没有乔幼恩这样重新来过的勇气。
而周岁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把短刀离他的心脏仅仅只有一公分,高空坠落的冲击让那把刀进入的更深。
乔幼恩坐在他的病床前描摹他的睡颜,又一次因为世事弄人啼笑皆非。
关于方韵文的后续报告被送到乔幼恩手中,乔幼恩才知道周岁淮付出了多少,有多少个日夜没有睡觉。
盘下伦敦那家杂物店不是巧合,他想离她更近一点,也想她过得更舒心一点,那家杂货店专门为她而开,里面所售卖的一切都是乔幼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楚辞来劝过她,不如趁此机会离婚,毕竟周岁淮苏醒的概率渺茫。
可她拒绝了。
她还记得当时楚辞失望又了然的神情,她对他说:「我只是希望一切有个明明白白的结尾。」
楚辞的眼睛焕发出一瞬间的光,可乔幼恩转而一笑:「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楚医生可要引以为戒,爱人的时候少走弯路。」
他和她之间,是朋友,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年少时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对周岁淮的资助,乔幼恩找了很多幌子。
这份缘分的开始不是为了楚辞,终结也不会是为了楚辞。
她选择等周岁淮醒来,哥哥和爸爸都没有反对。
年迈的父亲选择跟着哥哥去英国养老,临走时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了她。
「如果是你选择的幸福。爸爸不会反对。」
乔幼恩摇头:「不是选择,也没有回头。我只是在等一个结局。」
伴随她整个少女时代和花样年华的故事,她想给他们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一次换她目送傅以渐和姜父上飞机。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哥哥。稚京,有我在,你永远有回头路。」
往事终结,思绪从回忆中连根拔起。
新年的京城依旧热闹。
私人病房外也被贴上了春联。
乔幼恩提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回到病房,靠在病床上假寐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稚京。」
周岁淮的眼神足够小心翼翼,自从当年分开后,他每次看她都用这样的眼神。
每每与她四目相对,马上就要三十岁的男人比十几岁的少年还要没有底气。
乔幼恩把小笼包放到他面前。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来谈谈离婚的事吧。」
周岁淮垂眸,宛如一只被主人狠心抛弃的落水小狗:「好。」
「你起草的那份离婚协议太不公平了。我会让人重新起草,把我在裴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转移给你,还是房子和车子,全都是你的。如果以后有什么意外,我死后的所有财产都会转移到你名下。」
他这话说得闷闷的,但乔幼恩知道他是认真的。
「如果我先死了呢?」
乔幼恩挑眉,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问出这个问题。
「不会的。」周岁淮看着她的眼睛,倾尽他机关算尽半辈子仅剩的温柔:「有我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你也有什么意外,我绝不独活。
乔幼恩又在笑,她从前喜欢用笑容掩饰苦涩,即便后来已经不需要了,也习惯用笑声掩盖自己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想法。
可她鲜少笑得这么开怀,好像回到了十七岁,回到了一切的初始。
「周岁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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