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有了家。
可现在才明白,原来一样东西如果一开始不曾拥有,那即使曾经得到过,最终也会失去。
“送我回……别墅吧。”
温艺凝再没有办法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
而宋曜宸闻言却是说:“我已经给苏音说了,你会一起过去,不好失约。”
苏音,苏音,苏音!
他一口一个苏音终于还是扯断了温艺凝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语气近乎尖锐,她忍不住大喊:“我说了,我要回去!”
宋曜宸从没见过她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一时间愣住了。
随后反应过来,冷下了脸:“只是忘记了你生日,至于吗?”
如果她不在乎宋曜宸,当然不至于。
但偏偏,她爱他。
可此刻,温艺凝说不出这句话,只能说:“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
话落,便作势要去推车门。
但她的轮椅还放在后面,温艺凝根本就没办法离开。
宋曜宸从愤怒中还是找回了丝理智,将人拽住:“别动,我送你!”
闻言,温艺凝收回了手。
车子重新启动,车内却是一片死寂的宁静。
宋曜宸一边开着车,视线不自觉看向温艺凝,她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直到将车停在别墅外,温艺凝坐上轮椅,才缓缓开口:“我们离婚吧。”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宋曜宸只觉得耳鸣了下。
“什么?”
“离婚。”温艺凝重复着,继续往下说,“离婚协议我会叫律师整理好发给你,签完字我们就去办手续。我给你自由。”
离婚之后,他就能和苏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也算是自己的一种成全。
温艺凝以为这是宋曜宸想要的,却没想到他却说:“不可能!温艺凝,结婚时我允诺会照顾你一辈子,就绝对不会食言。”
曾经甜如蜜的情话,在这一刻听起来却格外荒诞。
“宋曜宸,我是个人,不是彰显你信守承诺的工具!”
然而,宋曜宸只是推着轮椅,将温艺凝送进了客厅。
“晚上我会回来给你过生,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平静,就好像刚刚的争吵只是温艺凝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拨开宋曜宸的手,眼眶通红:“这么纠缠下去有必要吗?”
“有。”宋曜宸的回答笃定。
温艺凝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愿意结婚。
“为什么?“
不知不觉间,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宋曜宸只是说:”没有为什么,乖,等我回来。”
话落,他转身朝外走去。
等温艺凝回过神,屋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偌大的客厅,寂静无声。
温艺凝一个人待在这空旷的地方,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而屋内,无处不在的那些曾经引以为爱情的细节在这一刻,却成了一柄柄刺向她心的利刃。
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疼!
情绪翻涌下,像是发泄般,温艺凝还是没忍住将周边的一切尽数挥倒在地——
“哗啦!”
只听一片碎裂声响,茶杯,茶壶,烟灰缸,再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
一样一样,尽数倒砸在地上,变成一堆狼藉。
而此时屋外,原本离开该去参加苏音生日会的宋曜宸就站在门外。
听着屋内传来的打砸声,他默默点燃了根烟。
发泄一下也好。
这些日子,他确实做了些不应该的事,能借此让温艺凝把火气出了,也省得他们再吵下去。
这时,手机声响起,是苏音打来的。
“宋曜宸,生日会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苏音语调娇媚,宋曜宸却面无表情:“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为什么?”苏音不解,随即想到了什么,“是温艺凝不让你来吗?我早说了,你们还是早点离婚,省的她总管着你,她自己没朋友,难道还要拽着你一起吗……”
苏音话犹未尽,宋曜宸却有些烦了:“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嘴。苏音,我们是队友,是搭档,但也仅此而已。”
话落,宋曜宸没再管那头苏音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门内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宋曜宸下意识的想要开门走进去。
可就在手握住门把手那刻,又突然松开。
“除了苏音的生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
温艺凝的话再次闪过脑海,宋曜宸迟疑了下,还是转身朝外走。
既然自己说了要给她补生日,怎么也该有个蛋糕。
想着,宋曜宸便上了车,疾驰而去。
但即使这样,因为蛋糕要现做,等他再回来,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
别墅里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一片,宋曜宸看着,莫名有些不安。
但看了看手中的蛋糕,他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门。
“艺凝,我回来……”
然而,这一句话在灯光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满地狼藉中,温艺凝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轮椅上,浑身苍白,只有那垂落的手腕上,刻着一道鲜红的痕迹。
血,从中缓缓滴落,而后湮没在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手术室上的红灯像恶魔的眼睛,俯视着坐在长廊里的宋曜宸。
心脏传来钝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白炽灯冰冷的光淋在走廊里,这里死寂得如同棺材,时间在这里看不出流速。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唰”的一声开了。
宋曜宸陡然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将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后续的话宋曜宸已经听不见了,一种名叫劫后余生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
医生皱着眉,说:“先生,您已经等了十个小时,您需要休息。”
“不用。”出口的声音嘶哑,宋曜宸摆了摆手,“我等她。”
见劝阻无果,医生只能作罢。
等温艺凝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的侵占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提醒着她,你还活着。
环视了四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空无一人。
温艺凝垂眸,听见门拉开的声音,望去却是护士。
那一丝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么?
看着欣喜的护士,温艺凝哑声道:“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宋曜宸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记者会。
——他的退役记者会,他今年已经26岁了,在电竞圈子里已是夕阳年纪。
这场记者会无法推脱,宋曜宸挤着时间从医院赶来,尽管他加快了进程仍费了些时间。
正要回医院的时候,手机响了。
“宋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温小姐已经醒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宋曜宸便激动的挂了电话。
待赶到医院,却见在病房里,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我是王律师。”
律师这个头衔让宋曜宸心头一紧,但此时比起疑虑,他更想见温艺凝。
宋曜宸刚上前两步,王律师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温小姐并不想见你。”
闻言,宋曜宸眉头攥起愠怒:“你说什么?”
只见王律师举起手里的纸,冷静的说:“温才来不及通知您,请您来医院,是想让您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曜宸望着他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签名,正等待着另一个识相落笔。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签。”
“宋先生。”王律师语气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坚持纠缠下去,只会玉石俱焚。”
宋曜宸呼吸一滞,他越过王律师的肩,看向床上的温艺凝。
全程,温艺凝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仅仅只是望着窗外,有两只鸟立在电线上,欢快扑腾。
宋曜宸随着看去,原本坚定的心不由的溃不成军。
他想起那次车祸,温艺凝死死的将他藏在身下。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再次上台的能力。
宋曜宸闭了闭眼睛,手掌不自觉的隔着布料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圆环,此时却圈住了望不见尽头的苦涩和遗憾。
良久,他才开口:“好,我签。”
第十二章
两年后。
《星辰》全国联赛开幕式在山城如期举行,三十支出线的职业战队如数到场。
战队备采区,身为教练的宋曜宸带着VI战队下了采访台。
走在人群中的小道,身后主持人在介绍着下一组战队。
主持人的声音嘹亮:“有请摘星战队的教练,温艺凝!”
整个VI战队的队员,都被骤然顿住脚步的宋曜宸吓了一跳。
同时猝然一顿的,还有现在战队的ACE,苏音。
见二人神色各异的回头,队员们也纷纷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