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见那人死鱼一样含糊着,他轻笑,神色染上疯狂。「醒了?晚了。」我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直到那人停止挣扎,被撂进荷花池,我的心脏依然狂跳不止。...
这些天阴雨连绵,我的右腿留下病根,一到日子就从骨头缝里渗着疼。
看完诊,我往府外去,走到半路实在腿疼得厉害,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歇脚。
如今我在府里也算半个熟脸,领路的丫头安顿好我,便去忙自己的了。
待她走了,我躲开人在府里暗暗游走。
不说辅国公,随便碰见个沈家子弟,也不枉这份近水楼台的便利。
我贴着小路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花园,大白天的,这地方却跟人都死光了一样,静得可怕。
身后突然有声响,我转进假山后躲起来,扒着洞口往外瞧。
就看见一个小厮跟在主子身后,不停哭嚎:「爷,是小的错了,小的一时糊涂,求您饶了我罢……」
他扑通跪在荷花池旁,抡圆膀子自扇耳光,只看着都觉得脸疼。
贵公子背着身,片刻笑问:「喝了几斤女儿红湖涂成这样?」
他带着慵懒的尾音转过身,我才看清,居然是沈大人。
他一身胭脂红的锦衣,桃花眼微眯着,面色戏谑。
他笑着,但这笑却比杀人的刀还要冷,哪还有半分初见面时的亲和模样。
他屈着一条腿席地而坐,看着眼前人涕泗横流,只拿它当个乐儿。
「爷,小的再也不敢吃里扒外了,杨小姐她应当不知道您……」
杨小姐?我记得,她是将军府的姑娘。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沈大人突然伸手扯住他的后脖领,将他的脑袋摁进荷花池。
令人窒息的呛水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我看你真是醉得不轻。」
沈大人敛起笑容,薄唇启合。
等水里的人快没了动静,他才将他扯出来,又问:「这下可醒了?」
「醒……」
见那人死鱼一样含糊着,他轻笑,神色染上疯狂。
「醒了?晚了。」
我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那人停止挣扎,被撂进荷花池,我的心脏依然狂跳不止。
可刚刚废掉一条人命的沈大人,却从容地掏出帕子擦擦手上的污糟。
这样的事,他应当做过不少次。
他微微垂首,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我暗自祈求他赶紧离开,可他偏偏掀起眼皮,盯了过来。
有一瞬间,我确定他与我四目相对。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请你。」
他果然发现假山后头藏了人。
我踌躇片刻,硬着头皮钻出去。
「啊……是你啊。」
沈大人语气平常,仿佛我俩是在街边遇见,互相问个好似的。
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药箱上:「有止血的东西么?」
我缩着脖子点点头。
他招手叫我过去,然后解开箭袖,露出手臂上的刀伤。
伤是旧伤,估计是方才溺人的时候崩开了,渗出不少血。
我强作镇定,奈何手一抖,白色的药粉撒了他满身。
我梗着脑袋不敢动。
他哧哧地笑了片刻,揶揄道:「胆小鬼一个,怎么敢在我府上乱窜。」
我想这是个问句,老老实实作答:「我想跟辅国公偶遇来着。」
空气霎时间陷入一阵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