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扑面,裹挟林间草木花香。
女人垂目。
晚上手镯翠绿,是母亲留给薛泯,那次离开她塞到男人座位底下。
这次来昆城,他却特意带来,又还给她。
她不关心霍砚深,也不关心霍家,只不想再牵扯薛泯。
薛泯处境两道艰难,一是昆城案件,二是北城公司。
一道被霍砚深握住把柄,一道被霍宏山制掣。
倘若薛泯知晓她失踪与孙相宜有关,极大可能与霍砚深联合。
可无论霍砚深还是霍宏山,都是狼豺虎豹,利益为先。
从父子反目,一来一往皆下死手中便能窥见端倪。
薛泯重情,只怕会吃大亏。
明徽打个喷嚏,关上阳台门。
她也得为自己想一想,看看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摆脱霍砚深。
保姆敲门,惊起她思绪。
明徽抬头,见哑保姆拿浴巾睡袍,又指指楼下。
她不懂手语,只能从她动作猜测一二。
“你问我要不要去泡温泉?”
哑保姆点头。
“好啊,稍等,我拿些东西。”
……
薛泯双眼血丝密布,胸膛鼓胀闷塞,浊气难排。
他已经在监控室前坐了一天一夜,各路口关卡排查后也不见明徽踪影。
如此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车仍旧在昆城,明徽还没离开;二是车早离开昆城,明徽早被带离。
只无论哪个结果,都不算好消息。
西南多山,昆城亦然。
周围山头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无论对方藏进哪一座,都无异大海捞针。
若是离开了昆城,跨省市追捕难度将会大大提高。
愁思不减,又添新烦。
叶局进门,道:“二十四小时已过,各路口关卡已撤。”
薛泯点头道谢,“多谢叶局。”
叶局叹息,拍拍他肩,“薛总放心,人只要未离开昆城,一定能找到。”
男人点头,并不多言。
如今情况,定不下是失踪、绑架还是贩卖。
薛泯忧心,时间多一分,明徽遇害可能性增加一点。
他闭目,揉眉心。
走廊响起脚步声,尖锐刺耳。
他皱眉,余光瞥向,一警察脚步匆匆赶来。
“叶局,找到带走林小姐的车了。”
薛泯惊颤,忙抓起外套冲出门。
“快带我去!”
……
白车司机连人带车被扣押在交警队。
薛泯见到他时,车上牌照已被擦干净。
“这小子开黑车,趁着前几天降雪,故意用污渍遮挡号牌,交警提醒也不擦。今天被交警兄弟拦下的时候还想逃跑,简直狂到没边了。”
司机年纪三十上下,穿着简朴,低着头,不言不语。
薛泯审视一番,坐到旁边问:“昨天你去机场了吗?”
司机抿唇,别过头。
“不想说?”
薛泯声音冷肃,嗓音低沉,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四散开来。
“忘了。”
司机声音嘶哑,沉闷,“每天接这么多人,哪记得谁是谁!”
对方态度太固执。
薛泯冷冷凝睇,忽而转头,“同志,我能和这位单独聊聊吗?”
警察摇头,“按规定是不允许的。”
“不过我好像有东西落在车上了,小四你陪我去取一下。”
警察招招手,带走屋内众人。
半晌,薛泯开门。
警察凑过头,围上去。
司机仍旧低着头,神情并无异样。
薛泯道:“问出来了,我们走吧。”
警察诧异,跟上去。
薛泯如实说出了解情况,“司机说昨天上午有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两名壮汉租了他的车,从机场接人,再到昆城南郊。”
“怪不得,机场到南郊有条尚未完工的断头路,平时不封禁但因为偏僻难走,没多少人愿意走那儿。”
警察拍方向盘,“这小子真会走啊!”
线断了。
薛泯眉头纹路更深。
五十岁的女人是谁?
原本他怀疑孙相宜,可孙相宜保养得当,模样远比实际年龄年轻,且她绝不会愿意坐这种黑车。
那又是谁?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惊得人心悸。
薛泯接通,霍砚深声音急促匆匆,“快去机场。”
“怎么了?”
霍砚深拽下针管,“母亲要走,快拦住她。”
他披上外套,又道:“阿徽失踪,可能与母亲有关。”
第193章拦下母亲
薛泯会意,立刻拦车去机场。
医院内,医生护士拦不住霍砚深。
男人穿条纹病服,容色枯槁。
惨白灯光泄下,铺满他脸,平添几分冷硬苍白。
文聪急忙赶来,“车备好了,就在楼下。”
霍砚深点头,“出酒店了吗?”
文聪看腕表,“该上高架了。”
他又补充,“昨天我跟夫人到酒店,她一天一夜没出门,吃饭也是酒店送上去的。只今天中午,她戴帽子口罩,拎提包出门。随后有酒店侍者推行李箱下楼,送上她的车。”
霍砚深脚步匆匆,“其余有异样吗?”
“没有。”文聪回忆,“不过夫人走时只自己单独离开,原先带来的保姆不知是早走了还是没走。”
男人顿半步,脚步又匆匆。
“干得不错。”
……
孙相宜到车上依旧心绪难平。
她想不到,霍砚深竟如此敏锐,能立刻将她与明徽失踪联系起来。
按照她的设想,是明徽离开,两个儿子乖乖回北城。可现在情况与她原本设想南辕北辙,两个儿子的距离与她也越来越远了。
她望车窗外,轻吐一口气。
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挎包手机响起,她滑屏幕,“喂?”
“母亲您在哪儿?”
霍砚深也上了车,声音沉稳,只带些病态而显得虚弱。
“在……酒店,怎么了?”
她如今对这个儿子,实在有些畏惧了。
霍砚深道:“忽然想见母亲一面,我去找您。”
“我,啊——”
司机猛然刹车,孙相宜尚未组织好的语言噎在喉咙中,惊叫一声后更忘记所有。
霍砚深察觉端倪,“母亲在酒店怎么会有刹车声?”
接连追问逼得她支支吾吾,“我下楼买东西,先不说了,我还有事。”
孙相宜挂了电话。
她知道自己表现太心虚,可如今情况特殊,在昆城她孤立无援,只有回北城,她才能掌控所有。
“怎么开的车?”她挑眉怒喝。
司机撤下挡板,恭敬道:“前面出车祸,堵车。”
孙相宜五指陡然攥紧。
眼看就要离开,却横生枝节,太晦气。
“能赶上飞机吗?”她追问,“不会耽误行程吧?”
司机望一眼导航,又看前面车流,回道:“夫人放心,不会耽误行程,只可能比原定时间晚十分钟。”
十分钟……
孙相宜瞳孔紧缩,手指因用力攥紧而发白,骨节作响。
她心尖一抽,总有不好预感,只期盼早点登上飞机。
与此同时,明徽正筹划如何离开。
她昨天借泡温泉名义将庄园上下全逛一遍,各出口皆严密把守,墙外绿林密植,高墙铁网,严防死守。
且庄园内部,无论保安保姆,皆嘴严口紧,撬不出一点风声。
明徽只觉牙疼。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就要被关在深山远林这么守着。
又有人敲门。
明徽以为是哑保姆,道:“进来。”
“太太。”王妈恭敬道:“您在这住的舒服吗?”
她听见熟悉声音,抬眸,皱眉,“怎么是你?”
“是我。”王妈进门,笑呵呵,“环环伺候的怎么样?”
明徽起身,眸色严肃,“这里是哪里?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王妈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