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柳玉茹好像做了场梦。

    这十余年来短暂的一生，在脑海中来回往复。

    最后定格在出征那日，大雪之中顾九思不明的神色，以及那句：“朕平生最恨欺骗！”

    心脏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

    柳玉茹猛地惊醒过来，随即涌上的是如万箭穿心般的疼。

    她怔怔看着头顶轻飘的帘幔，胸口的疼提醒着——她没死！

    这时，开门声响起。

    来人见她醒来，脚步顿了瞬：“你醒了。”

    柳玉茹转头看向来人，眼中蒙上层怒意与不解。

    “魏攸，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她，背叛大庸！

    魏攸听出她未尽之话，面无愧色：“柳玉茹，我是离国太子。”

    一句话，柳玉茹僵在原地。

    她竟然不知该为自己隐瞒了五年的身份暴露而震惊，还是魏攸的真实身份！

    离国太子……

    柳玉茹喉咙哽塞：“你隐瞒身份在大庸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仗？”

    魏攸没有否认，他将手中药碗递到柳玉茹眼前。

    “你身上的伤太医看过了，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柳玉茹没有接：“战事结束了？”

    魏攸敛了敛眉：“大庸战败，主将柳钰儒通敌，如今下落不明。这是大庸贴出来的告示。”

    “不可能！”柳玉茹下意识坐起身反驳，拉扯到胸口的剑伤，面色一白。

    魏攸看着她心口衣衫伤又洇出来的血迹，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

    “我没必要骗你。”

    柳玉茹清楚，但无法接受。

    明明那么多大庸战士都看见她是被魏攸刺杀，怎么就成了通敌？

    被加上这样的罪名，爹娘阿儒又该怎么办？

    柳玉茹满心担忧，直接下榻往外走去。

    魏攸本想拽住她，又怕扯到她伤口，只能挡在她身前：“你以为你回去了，就能摆脱污名？”

    “柳玉茹，没人会信你。”

    他的话如重锤砸在了柳玉茹心上，她沉默了瞬：“最起码我的家人会信。”

    顾九思也会信……吧？

    想到那个男人，柳玉茹眼里闪过抹复杂。

    魏攸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说：“我欣赏你的能力，哪怕你是女子，只要你留下来，我也可让你做离国将军。”

    “柳玉茹是大庸子民，生是，死也是。”

    柳玉茹毫不犹豫，绕开他走了出去。

    魏攸没有再阻拦，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碗。

    暗卫走进来，见他如此开口问：“殿下，为何不杀了她？”

    魏攸手腕翻转，将汤药尽数倒在花盆里，才徐徐开口：“我和她不是敌人，只可惜道不同，只能陌路。”

    ……

    另一边。

    柳玉茹离开后才发现自己身处大庸边陲小镇。

    她寻了家店铺换回男装后，一路疾驰朝京城而去。

    一路上，关于柳钰儒外通离国，背叛大庸的传言如洪水般，淹得她几乎窒息。

    而心口还未痊愈的伤，也因为连日来得快马赶路再次撕裂。

    但柳玉茹不敢耽误片刻，随便用布条包裹便又上了路。

    一连五日，她终于看到了大庸京城的城门！

    柳玉茹松了口气，下马走到城门前刚要自报家门。

    就听守城将士一声怒喊：“柳钰儒，是叛徒柳钰儒！”

    紧接着一阵锵鸣声起，无数刀剑对准了柳玉茹。

    柳玉茹看着他们眼里的恨意，心里一阵刺痛。

    却还是强装平静：“我没有叛国，我要见陛下！”

    ……

    出了正月的天，已经渐渐回暖。

    路上的雪化成了水，染脏了柳玉茹身上的白衣。

    清和宫内。

    柳玉茹跪在地上，双眼直直望着高位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