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沈延知走后,我又照例将那杯牛奶扔向了电视。这种时候,下人一般是再温一杯牛奶,递到我面前。可是今天,我不想喝。其实以前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牛奶,上学的时候,我妈也总让我早晨带瓶牛奶去学校。可是某一天,到班里时,沈延知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早上沈延知走后,我又照例将那杯牛奶扔向了电视。
这种时候,下人一般是再温一杯牛奶,递到我面前。
可是今天,我不想喝。
其实以前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牛奶,上学的时候,我妈也总让我早晨带瓶牛奶去学校。
可是某一天,到班里时,沈延知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他那时候就挺高的了,俯身,阴影能将我给拢住。
我听见有人讥笑,然后有人说,找点乐子吧,沈大少爷。
于是他朝着我笑,手掌在我面前摊开。
我将手中的牛奶瓶递过去。
旋开盖子时,奶香还没来得及钻进鼻腔。
乳白色的液体就从我头顶倾泻而下。
鼻尖、锁骨、衣领、裙摆。
好像每个地方都沾染上了那种味道,可是除了我在哭,所有人都在笑。
「诶,你看她那样子,在勾引谁啊?」
「我真服了,沈大少,你的恶趣味……」
脸颊突然被拇指蹭过,沈延知就撑着下巴坐在我面前。
下巴被他捏起,他望了我半晌。
嗤笑一声。
「真丑。」
「……」
所以,现在我总是痛恨牛奶。
不过大抵最痛恨的,还是沈延知。
我打翻今天的第二杯牛奶时,给我送牛奶的人几乎都要跪在我面前了。
「小姐……您就喝吧……」
我扭过脖子,说我不要,最后目光落在沙发旁的座机上。
我爬过去按动了按键,这部座机只能打到一个人的手机上。
只是,这次接起电话的是男声,却不是沈延知的声音。
「秦小姐?」
哦,是沈延知的特助,那个总是开车的。
「我找沈延知。」
「他在开会呢,秦小姐……」
「那我过来。」
我没等电话那边怎么说的,就挂了电话。
这片别墅进出入很严,门口有安保,我抬头告诉保安,我要去沈延知的公司。
这大概是……要和沈延知结婚的好处吧。
没有人拦我,一路走到顶楼都畅通无阻。
只有将要闯进议室的时候,他的特助拦了我一下。
「秦小姐,您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室先等……」
我一鼓作气地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是出于身处黑暗,干什么都想拉着一个人垫背的心理。
或者是想大闹一通,将自己作得毫无价值。
这样,我就不用去在意,像我这种人,是不是也存在被救赎的可能。
会议室里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以至于坐在主位上的沈延知,光样貌,在这群人里就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四十几双眼睛。
不知是不是空调打得太低,我有一瞬间又开始发抖。
接着忽然被人抱了起来。
这是我头一次在沈延知身上闻见烟味,凉薄又残忍,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什么时候来的,嗯?」
刚刚我好像还在听他训手底下的员工,变脸变得还真快。
这会跟我说话,就温声细语了。
……
因为我的闯入,会议被迫中断。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抱进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大,在顶层,可以望见下方鳞次栉比的高楼。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向下望去,好像能把底下行色匆匆的行人,命运都掌握在手里一样。
好像可以毫不费力地压死一只蝼蚁,比如我。
我被他扔在了他办公室隔壁那个房间的床上。
男人欺身而上,单手解开领带,暗红的绸缎自他指尖溢落。
我好像知道了,是我打断他的开会,所以他终究是有些生气了。
其实。
他也没有那么惯我。
「今天太想我了?」
淌在床间的长发被他撩拨而起,在他手指间缠绕。
我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沈延知,你办公室有牛奶吗。」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
这个休息室应该是他私人的,跟他的办公室打通了,床上散落的衬衫和西装,都是他自己的。
半晌,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我。
「家里没了……吗。」
他话没有说完,我直接夺过了牛奶盒。
旋开盒子的盖,沿着面前男人的头顶浇下。
其实他就只是愣了一瞬。
其实,他完全可以躲开的。
可他还是任由我把整整一盒牛奶倒在他头上,一动不动。
我仰着头看他,该死的是,都这样了,他的脸依旧好看。
「沈延知,你以前,也是这么把牛奶浇到我头顶的。」
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
大概,没有人能让他狼狈成这个样子吧。
牛奶滑过他的眉峰,他顶了顶腮帮,最终,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也许,当他从冰箱里再拿出一瓶牛奶时,我还没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可当他旋开牛奶盖子时,我才微微睁大双眼,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液体十分冰凉,他把牛奶从我头顶浇下时,我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
液体流过下颔,淌进衣领里。
原来冰的牛奶,和记忆里的触感会不太一样。
……
我从前听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偷偷聊天,说我是个疯子,这么好的婚都不肯结。
面前的沈延知,明明比我还疯。
大抵是我怔愣了太久。
他倒完牛奶,还有心情抬手抚了抚我颊边的碎发。
「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了。」
我猛地甩开他。
「卿卿,你明知道,惹我生气不好,对不对?」
他只是捏住我的下巴,我就不敢动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怕他。
我只是不想他生气,这种感觉很奇怪。
大概是我讨厌那种后果吧,或者他曾经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被他抱进了浴室里。
蒸腾的雾气辨不出面前人的轮廓,过于晃眼的光影影绰绰。
「沈延知,七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我哑着嗓问他,我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永远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