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经典:《度心术》原文及译文(下)草稿
时间:2019-11-05 21:34:1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原文】
自欺少忧,醒而愁剧也。
【译文】
自我欺骗能减少忧虑,清醒却使愁苦加剧。
【释评】
俗话说,难得糊涂,让自己糊涂起来,不欺骗自己是不行的。欺骗自己并不全是“罪恶”,它是把自己从困境和迷惑中解脱出来的可行之法;有了这种善意的欺骗,人们才会不事事较真,不执迷不悟。清醒的人是痛苦的,看透世相与人生,却无力摆脱,这种痛苦会更加剧烈。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自欺不失为一种调和剂,为了更大意义上的生存和发展,就该对自己和别人多些“宽容”与“曲解”。
【事典】赵匡胤的厚待
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做了皇帝之后,先后用了13年时间,灭掉了南平、武平、西蜀、南汉、南唐等五个诸侯国。完成了统一南方的大业。
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2月,南平被灭后,对如何处置南平主高继冲,群臣多有争论,很多大臣主张斩草除根,他们上书说:
“天下纷乱已久,割据称雄的人从未死心,今幸有陛下雄才大略,国家才有统一之望。高继冲身为南平旧主,经营有年,若不杀之,南平百姓总不免对他抱有幻想,一旦局势有变,祸乱很容易再起。何况杀高继冲可震慑其他诸侯,令其惧我天威。”
赵匡胤自知此事关系厉害,也有意杀高继冲以绝后患,他和大臣赵普谈论此事时,赵普却表示了反对,他说:
“高继冲战败被俘,杀他易如反掌。可那些尚未战败的诸侯,见此必会破釜沉舟,死拼到底,这就只能增添我军的伤亡了,于大宋不利啊。”
赵匡胤自觉赵普言之有理,但他并不相信高继冲会真心归顺,一时颇为犹豫。
赵普看出了赵匡胤的顾虑,他于是又进言说:
“不杀高继冲自不是我们的本意,但为了笼络人心,诱降其他诸侯,这样做并无坏处。陛下现在不要想高继冲是否诚心归附,只要陛下厚待于他,其目的也就达到了。万一高继冲复叛,那就是他咎由自取,以宋之力还是可将他攻灭的。”
赵匡胤至此方笑,口道:
“为了一统天下,朕糊涂一次又何妨?只是便宜了高继冲。”
于是,赵匡胤不顾群臣劝阻,不但不杀高继冲,反任命他为荆南节度使。
同年7月,宋灭武平,赵匡胤又特赦了武平主周保权的罪,授他右千牛卫上将军之职。
乾德三年(965年)六月,西蜀被灭,赵匡胤拜西蜀主孟昶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他为秦国公。
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年)六月,宋灭南汉,南汉主刘鋹被俘。刘鋹恶名昭著,十分残暴,赵匡胤本不想厚待他,他私下对赵普说,
“朕厚待降王,乃是应变之策:似刘鋹者人多痛恨,杀之正可顺应民心。”
赵普一声叹息,说:
“既是应变之策,就当一力执行。刘鋹已无法为恶,为大局计陛下不要感情用事,过于善恶分明了。”
赵匡胤思虑多时,他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成见,任命刘鋹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封思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
刘鋹被封,时人皆感意外。南汉故地那些妄想复国的人,一时也失去了煽动民众造反的借口,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宋太祖开宝九年(976年)正月,南唐国灭,南唐主李煜被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违命侯,其子弟宗属都授予了官职。
吴越国国王钱俶曾到宋朝拜见赵匡胤,群臣纷纷上书请求把钱俶扣留,以此要挟他归顺宋朝,夺其土地。赵匡胤自度这不失为一个良机,但他反复考虑之下,还是违心地决定放钱俶回去,他向群臣说:
“朕也想将钱俶留下,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此事纵然有成,也会让世人人心不服,骂朕不义。征服天下不能急于一时,朕只能这样劝自己了。”
赵匡胤把群臣的章疏送给钱俶,让他在回去的途中观看。钱俶一待看过那些建议宋太祖扣留自己的章疏,脸色骤变,心中害怕,又禁不住对赵匡胤十分感激。宋朝平定江南后,钱俶便主动献土臣服了。
【原文】
人欺不怒,忿而再失矣。
【译文】
被人欺骗不要发怒,愤怒只能让人失去的更多。
【释评】
在受骗上当面前,保持理智和良好的心态,就不会意气用事,从而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也就可能了。受骗上当并不是特别难堪的事,难堪的是一再被人欺骗而不觉。愤怒是对自己的惩罚,它对改变现状毫无用处。一旦因为愤怒让自己思雉混乱,行为偏激,这第二次伤害就只能算在自己的头上。不愠不怒,才能沉着冷静,反击有力。
【事典】嬴政的改过
战国末期,秦王嬴政亲政之后,重视农业生产,兴修了一些水利工程,使国家的粮草储备十分充足,国力更见雄厚。
韩、赵、魏、燕、齐、楚六国担心秦国过于强大,自己势将不保,于是千方百计地谋划削弱秦国。
韩国苦思冥想,终想出一计。韩国派水利专家郑国前去秦国,名义上是帮助秦国兴修水利,其本意却是想借着水利建设来耗费秦国的人力物力。
嬴政不知其计,他亲自召见郑国,十分高兴地说:
“你能为秦国造福,寡人一定重重有赏。你但有所求,只管向寡人提出好了,寡人一定会设法满足。”
嬴政派人随郑国到全国考察。郑国为使计划实现,表现得十分认真和不辞劳苦,他设计了全长三百多里的引水渠,并为此极端夸耀欺骗说:
“此渠一旦建成,足有大半秦国可受其惠,增产的粮食更不可计数了。大王信任在下建此大功,近可保秦国丰衣足食,远可使大王青史留名,实可喜可贺也。”
嬴政听了十分受用,马上批准开工兴建。鉴于这项工程开支浩大,一位大臣犹豫再三,终忍不住上奏说:
“秦国虽强,也用不着把国力全都耗费在修渠一事上。修渠固然重要,但若使秦国由强变弱,便不可取了。如今敌国在侧,虎视眈眈,大王当以兴兵为要。”
赢政为郑国骗言所惑,兴奋之情正在高涨,他不假思索便拒绝了大臣的劝谏,让郑国全权负责修渠之事。
水渠修到一半之时,有人向赢政密报,说郑国是韩国派来的奸细,他的目的只是要削弱秦国的实力。赢政将信将疑,于是派人查证此事。真相大白后,嬴政愤怒异常,秦国的大臣也感到被骗受辱,怒不可遏,于是他们联合上书对蠃政说:
“敌国不可信任,敌国之民更不可信赖。现在秦国旅居着各国的客卿很多,他们假意侍秦,必是心怀歹意,图谋秦国,大王应该把他们一律驱逐出境。”
赢政见书遂表赞同,立即下令驱逐各国客卿。
“逐客令”颁行后,身为楚国人的客卿李斯写下《谏逐客书》,上奏给羸政,劝他收回成命。李斯在《谏逐客书》中说:
“先前穆公招揽贤才,从西戎争取了由余,从楚国宛地赎得了百里奚,又派人从宋国迎接蹇叔,从晋国聘来丕豹、公孙支。五位大贤,都不是秦国人,穆公重用他们吞并了二十多个国家,称霸西戎。孝公用商鞅的新法治国,获得千里土地。惠王用张仪的计策,拆散六国的合纵。昭王任用范雎,强大了王权,杜塞了权贵私门。以上四位君王依靠客卿而建功,假如他们驱逐客卿,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成就了,大王也不该疏远贤才。”
赢政深为李斯的《谏逐客书》所打动,他平心静气之后,自责道:
“寡人怒火攻心,竟一错再错,如无李斯上书,寡人悔之何及?”
有的大臣还是坚持驱逐客卿,他们一再对嬴政说:
“六国的客卿都是善辩狡猾之徒,他们一见阴谋败露,岂能束手待毙?秦国人才众多,何患无人可用?大王如果收回成命,奸人不除,大王的威严也有损啊。”
嬴政自虑得不偿失,仍是主张废除“逐客令”,他教训群臣说:
“寡人和你们一样,下逐客令乃是出于愤怒,并没有深思熟虑。如今既知此举有失,若为了颜面不肯改过,此中后果就更为严重,难以补救。寡人都能压抑愤怒,不鲁莽行事,你们就不能有所悔悟吗?你们这样固执愚顽,寡人何以依靠你们治国呢?”
群臣一时俱不敢言,连忙俯地请罪。嬴政收回了逐客令,还任命李斯担任了廷尉的要职。
纵心第五
本卷精要
让强敌自我削弱,膨胀其野心是一妙着。
想弃之便放纵他,想使用就收拢他。
砍擒故纵,可以获得更大的胜果。
控制小人要利用他的欲望,如皮影戏艺人手中的线。
在别人的怂恿诱骗下畅所欲言,就要招致大祸。
【原文】
国盛势衰,纵其强损焉。
【译文】
强国的势头是走向衰落,放任它的强大会损伤它。
【释评】
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人所共知的,而让强者更强,进而达到有损它的思想,却不是人人都知晓的:强国少不了自大的雄心,若能推波逐澜,使其野心加剧,它势必要不惜国力,盲目扩张,在各方面都耗费巨大,由此造成的恶果便是国力削损,强大也只是虚张声势的表面了。不正面和强敌相抗,让强敌自我削弱,能从根本上改变敌我的态势,
【事典】灭吴的勾践
越王勾践与范蠡等人因战败在吴围被拘役三年,历尽苦楚后,终在勾践七年(前491年)被吴王夫差释放回国。
当时,越国国小兵弱,十分无力。勾践目睹此景,伤心落泪说:
“我志在复仇,怎奈越国如此虚弱,我以何灭吴呢?”
范蠡劝勾践说:
“越国新败,自跟从前不同了,幸国存人在,复仇终是有望,大王切勿气馁。”
勾践泪流不止,仍道:
“吴国一战得胜,国势更强,如此下去,复仇更遥遥无期,只怕此生也再无机会。想到此处,我真是心如刀绞啊。”
范蠡于是说:
“吴国强大,终有衰落的时候:越国弱小,只要发奋振作,也会渐渐强人起来。人王时下要尽人事、修政教、收地利,坚持恒久,必有成效。”
勾践于是忍住悲痛,卧薪尝胆,重建国家。勾践亲自参加耕田,夫人自己织布,吃饭没有肉食,穿衣不穿两色,谦恭对待能人,厚待四方宾客,赈济穷人,慰问死者家属,同百姓一样劳苦。
大夫柘稽一次晋见勾践说:
“大王与民共忧,实亘古少有,可臣以为,如此还不足以能让大王复仇啊。”
勾践十分惊诧,谦声说:
“若有谏言,你何不直说?寡人认为可行,无不照准。”
柘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回道:
“吴国的势力一天不得到削弱,越国就无法超越,大王只知自强,却拙于谋削吴国,终有一失啊。”
勾践拍掌叫好,连道:
“这确是寡人的失误了,没有你的提醒,寡人岂不自误难醒了吗?你的提议实在及时,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柘稽接着建言说;
“吴王夫差好大喜功,性爱奢华,大王不妨顺其心意,多进良帛美物,促其贪恋享受。越国多良木,大王可进献吴王,劝他广建宫殿楼阁,以削耗其财力。吴王好武,大王不妨派辩士劝他征伐他国,以损其兵力。如此吴国必国力大减,大王才有机可乘。”
勾践依计行事,夫差果然中计,他在国内大兴土木,对外连番用兵,百姓怨恨高涨,他国也深恨吴国。几年时间,吴国的国力便大不如前了。
勾践回国七年后,越国的国力有了很大的恢复,勾践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攻吴国,大夫逢同谏阻说:
“越国才刚刚富裕自给,而吴国仍有实力,眼下时机未到,大王还需忍耐。吴国近来对齐、晋两国用兵,正是削损吴国的时候,我们可交结齐国,亲睦楚国,拉拢晋国,一旦有变,我们可联合齐、楚、晋三国去攻打它,还愁大仇不报吗?”
勾践不再冒进,加紧准备。
过了四年,吴王夫差北上到黄池去会见诸侯,吴国的精兵都被吴王带走,吴国只留下老弱兵卒和太子留守。这时,范蠡建议勾践对吴国进攻。吴军大败,吴王夫差率兵回救,请求媾和,勾践有心不准,范蠡就对勾践说:
“吴国势力虽有损伤,却仍不可轻视,大王暂可与之讲和,用不了几年,一旦吴国实力消耗殆尽,灭吴就易如反掌了。”
勾践答应休战,吴王夫差却仍与齐、晋交战不止,搞得吴国士兵和民众都已疲惫不堪,精锐士兵也在与齐、晋的战争中全然被歼了。这时,越国再次讨伐吴国,一路势如破竹;吴国无力相抗,终遭败亡。
【原文】
人贵势弱,骄其志折焉。
【译文】
贵人的势头是转向弱小,促使他志趣骄横能折损它。
【释评】
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免不了心存骄傲,自以为是。位低职微的人和这些人直接对抗,胜算是不多的。反其道而行之,在他们的骄傲处极力吹捧,放言狂赞,这些人在得意之时,只能助长他们的骄横之心,也就免不了干下种种不法之事;一旦积怨甚多,他们的好日子便小多了。故意使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不能指出前路的暗淡。
【事典】虞延的纵容
西汉末年,虞延在任户牖亭长之职时,权臣王莽的贵人魏氏家的宾客十分霸道,无人敢惹。掌一亭治安警卫之责的虞延为此颇受攻击,说他包庇恶人,谄媚权贵,
一次,虞延的好友为魏氏家的宾客打伤,他心中气愤,便上门对虞延说:
“恶人势大,都是你纵容的结果,你还不敢承认吗?我今日被打,你若不严办,只怕他日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
虞延安慰好友几句,遂后说:
“你不知我的用心,我也不怪你责怨我了。要知魏氏家的宾客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不过仗着王莽的权势罢了。他们现在所犯的都是小错,我若抓捕他们,不但不足以严惩,反会让他们有了戒备,那就无法除害了。他们认为我怕了他们,孰不知我正好可以利用此节,让他们罪行暴露,到时王莽也无话可说。”
一日,虞延摆下酒宴,请魏氏家的几个宾客喝酒。在酒桌上,虞延故作亲热地和他们交谈,还出言说:
“各位乃是贵客,自与常人不同了。有人告你们侵扰乡邻,我是不会相信的。再说,你们树大招风,令人无端攻击也是常事,这能怪你们反击吗?”
几位宾客听之大乐,白以为虞延和他们同路,于是称兄道弟,不把他当作外人了。
虞延的家人劝虞延辞官,说:
“无论怎样,你这个小官也只能受气,何必两头为难呢?抓捕生事的宾客势必得罪王莽;让他们横行,乡邻都私下骂你失职。为了远祸,还是辞官的好!”
虞延为人正直,常有报国之心,他决心为民除害,自不会听家人劝告,他暗中派人临视魏氏家的宾客,又吩咐说:
“若是一些小事,你们不要管他们:若是他们犯了大案,你们速来回报。”
魏氏家的宾客小事不断,不见虞延惩戒他们,他们的气焰更嚣张了,全然没有了顾忌。一日,他们公然抢夺十几家的财物,大摇大摆地用车载运。
监视他们的人向虞延回报,虞延马上率领兵士闯入魏氏家,把宾客逮捕,依法判了他们的重罪,打入牢中。
为了不让王莽有借口营救他们,他又修书一封,向王莽报告说:
“大人德高望重,大公无私,为天下人所敬爱,这都是大人平日注重修身的结果。下官无德无能,却立志向大人学习,做个德才兼备、爱民如子的好官。近来,大人的贵人魏氏家的宾客抢夺财物,人赃俱获,触犯了法律,下官己判他们入狱。可有谣传说,犯法的宾客要请托大人为他们脱罪,下官只好向大人报告了。我不相信以夫人之尊竟会为几个犯法之人说情,他们让大人无端受此羞辱,下官也深恨他们,故此才把他们重惩。”
王莽见书,有苦难言,只是冷笑,他对心腹说:
“魏氏已求我出面解救,这个虞延却先发制人,堵我之口,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的心腹不屑道:
“小小的亭长,竟敢和大人斗智斗力,实是胆大包天!大人只要下令放人,他还敢不从吗?”
王莽又是冷笑,一叹说:
“虞延执法办事,又是人赃俱获,我怎好责怪他呢?此事若传扬出去,于我英名有损,事情就大了。只怪那几个宾客太过张狂,就让他们接受些教训吧。”
王莽于是不闻不问,虞延由此达到了目的。因为王莽心怀怨恨,虞延的官位始终得不到升迁。
【原文】
功高者抑其权,不抑其位。
【译文】
对功劳大的人要限制他们的实权,而不降低他们的地位。
【释评】
放纵是有条件的,在某些方面,该放的就要放;而在另一些方面,该收的也一定要收。收放结合,才能把人牢牢制住。功臣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可功臣若走向反面,他们的影响力和破坏力也是惊人的。对待他们,社会地位不能降低,以示荣宠,但不给其实权,就可防患于未然了。在要害处只收不放,这是放纵的首要前提。
【事典】刘秀的做法
刘秀当上东汉开国皇帝后,一段时间很是忧郁。群臣见皇帝不开心,一时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一日,刘秀的宠妃见他有忧,怯生生地进言说:
“陛下愁眉不展,妾深为焦虑,妾能为陛下分忧吗?”
刘秀苦笑一声,怅怅道:
“朕忧心国事,你何能分忧?俗话说,治天下当用治天下匠,朕是忧心朝中功臣武将虽多,但治天下匠的文士太少了,这种状况不改变,怎么行呢?”
宠妃于是建议说:
“天下不乏文人大儒,陛下只要下诏察问、寻访,终有所获的。”
刘秀以为然,于是派人多方访求,重礼征聘。不久,卓茂、伏湛等名儒就相继入朝,刘秀这才高兴起来。
刘秀任命卓茂做太博,封他褒德侯,食二千户的租税,赏赐他几杖军马,全套衣服,粗丝绵五百斤。又让卓茂的长子卓戎做了太中大夫,次子卓崇做了中郎,给事黄门。
伏湛是著名的儒生和汉朝的旧臣,刘秀任命他为尚书,让他掌管制定朝廷的制度。
卓茂和伏湛深感刘秀的大恩,他们曾对刘秀推辞说:
“我们个过是一介书生,为汉室的建立未立寸功,陛下这般重用我们,只怕功臣勋将不服,于陛下不利。为了朝廷的大计,陛下还是降低我们的官位为好,我们无论身任何职,都会为陛下誓死效命的。”
刘秀让他们放心任事,心里却也思虑如何说服功臣朝臣。他决心既定,便有意对朝中的功臣们说:
“你们为国家的建立立下大功,朕无论何时都会记挂在心。不过,治理国家和打天下不同了,朕任用一些儒士参与治国,这也是形势使然啊,望你们不要误会。”
尽管如此,一些功臣还是对刘秀任用儒士个满,他们有的上书给刘秀,开宗明义便表达了自己的反对之意,上书说:
“臣等舍生忘死追随陛下征战,虽不为求名求利,却也不忍见陛下被腐儒所愚弄。儒士贪生怕死,只会搅动唇舌,陛下若是听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又有何助呢?儒士向来缺少忠心,万一他们弄权生事,就是大患。臣等一片忠心,虽读书不多,但忠心可靠,陛下不可轻弃也。”
刘秀见功臣言辞激烈,于是更加重视起来,他把功臣召集到一处,耐心对他们说:
“事关国家大事,朕自有明断,非他人可以改变。在此,朕是不会人言亦言的。你们劳苦功高,但也要明白‘功成身退’的道理,如一味地恃功自傲,不知满足,不仅于国不利,对你们也全无好处。何况人生在世,若能富贵无忧,当是大乐了,为什么总要贪恋权势呢?望你们三思。”
刘秀当皇帝的第二年,就开始逐渐对功臣封侯。封侯地位尊崇,但刘秀并不授予他们实权;有实权的,刘秀也渐渐压抑他们的权力,进而夺去他们的权力。
大将邓禹被封为梁侯,他又担任了掌握朝政的大司徒一职。刘秀一次对邓禹说:
“自古功臣多无善终的,朕不想这样。你智勇双全,当最知朕的苦心啊。”
邓禹深受触动,却一时未做任何表示。他私下对家人说:
“皇上对功臣是不放心啊,难得皇上能敞开心扉,皇上还是真心爱护我们的。”
邓禹的家人让邓禹交山权力,邓禹却摇头说:
“皇上对我直言,当还有深意,皇上或是让我说服别人,免得让皇上为难。”
邓禹于是对不满的功臣一一劝解,让他们理解刘秀的苦衷;当功臣们情绪平复下来之后,邓禹再见刘秀说:
“臣为众将之首,官位最显,臣自请陛下免去臣的大司徒之职,这样,他人就不会坐等观望了,”
刘秀嘉勉了邓禹,立刻以伏湛代替邓禹做了大司徒。其他功臣于是再无怨言,纷纷辞去官位。他们告退后,刘秀让他们养尊处优,极尽优待,避免了功臣干预朝政的事发生。
【原文】
名显者重其德,不重其名。
【译文】
对名声显赫的人要看重他们的品德,而不看重他们的名望。
【释评】
名声大的人并不见得有什么真才实学;名望高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品德优良之士。由此,对待名人不能一概轻信,放纵他们无拘无束;也不能为他们的名望所系,不识别他们为人的优劣。名人都是不好驾驭的,也是难以收服的,如果重其德而不重其名,真正的名人才会深服你的知人,而不再倨傲了。在品德上倡导推崇,奸滑的小人方能无机可乘。
【事典】“巨孝”的江革
王莽末年,天下大乱,盗贼纷起,临淄人江革背着母亲四处逃难,历尽了险阻。
一次,江革母子俩遇上了强盗,强盗要逼江革入伙,江革于是哭泣着哀求说:
“我有老母,需要供养,身为人子怎敢不孝呢?我虽是怕死,但若让我丢下老母保命,我却愿意一死了之。”
他说得情真意切,强盗也被他打动,不忍心伤害他。
汀革客居在下邳时,一无所有,只能光着脚走路,他到处做佣工,以此来供养母亲。
光武帝建武末年,江革带着母亲回到家乡。每逢县中查阅户口,江革需带上母亲去县衙,这个时候,他怕母亲颠簸,就自己在车辕中拉车,而不用牛马。渐渐,江革的“孝”名传开了,人们称他为“江巨孝”。
江革不乏才学,但他在人前从不显示卖弄。当地太守曾慕名征召他,他却回禀太守说:
“我一介草民,无才无识,不能为官治民。何况我老母也离不开我,也只能让太守失望了,请太守恕罪。”
后来江革的母亲去世,他失魂落魄,筑一草庐守丧,服丧的日期已然过了,可他还是不忍心脱去丧服。
江革的名声越来越大,于是他被推举为孝廉,朝廷任命他为郎,做了皇帝的侍从官。不久,他又被任命为楚国的太仆。
江革看不惯官场的尔虞我诈,几次向楚王刘英辞官,刘英总是劝慰他说:
“你是有大名之人,本王一再挽留于你,却不是看重你的名声,而是你的品德啊。多少人沽名钓誉,只是为了求取官位,你能不恋权位,足见你品德超凡了,你这样的贤人,本王怎会放你走昵?你还是安下心来,若有请求,奉王都会满足你。”
江革十分苦恼,他对别人说:
“楚王贤明,却也无力改变一切,我辜负了他的厚恩,也是无奈的事。”
江革私下弃官而逃,刘英听说后要派人把他请回,刘英的手下有人便说:
“江革虽有名望,可他也不该藐视大王,不辞而别,这太无理了。大王如不整治江革,大王的声威也就不在了,请让我把他抓捕回来,依法治罪。”
刘英厉声斥责了手下,派人追赶江革。江革不肯回去,刘英闻报十分惋惜;他又派人赠送他礼物,江革也都退回。刘英的手下气之不过,又进谗说:
“江革诚心和人王作对,大王就不要太客气了。这些所谓的名士一向狂傲元礼,就不该放纵他们。”
刘英却别有感受,他动情地说:
“人言江革有‘巨孝’之名,果然不错啊。他表面上拂逆于我,实际上却是忠贞无比,他是用行动来进谏忠言,告我楚国有失也。我留不住他,怪我治国不力,江革此举却让我猛醒了,我不该再难为他了。”
汉章帝特别尊重江革,他任用江革为五宫中郎将,还在朝会时让侍卫扶着江革上朝。江革有病时,汉章帝就派使臣送去珍贵食品,多方关爱。汉章帝多次对大臣们说:
“孝,居于各种品行的首位,是行善的开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孝道,在国不能为忠臣,在家也只能为逆子,这样的人纵有再大的名声,于国于家又有何用呢?朕褒奖江革,推崇其孝德,就是让天下知道,联不重其名,实重其德也。如果人人以德为先,加强修养,不务虚名,盛世也就不远了。”
【原文】
败寇者纵之远,不纵之近。
【译文】
失败的敌人可以放纵他们逃向远处,不可以放纵他们留在身边。
【释评】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纵敌远逃表面上与歼敌务尽相违,实际上它只是欲擒故纵的缓招,是应变的灵活措施。给敌人留一条生路,他们便没有了顽抗拼死的决心,逃之愈远,他们的军心就会愈加涣散,他日歼灭他们也就愈加容易。不把敌人留在身边,眼前的危险就消除了;最直接的威胁一旦不在,方能从容不迫地安排未来。
【事典】打破常规的阿保机
阿保机在任契丹可汗时,他的弟弟剌葛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阿保机,劝他采取行动,不想阿保机却十分镇定,他自信地说:
“我任可汗以来,亲民勤政,契丹日见兴旺,这是人所共见的,谁想造反都不会成功,我有何担心呢?剌葛义是我的亲弟弟,只要他一日未反,我都要规劝他啊。为国为私,我都不想让他自取灾祸。”
阿保机于是亲自面见弟弟剌葛,谈论完家常后,他用心引导说:
“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谈呢?有谣言说你将谋反,我不会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对不住你吗?如果是我的错失,我是一定改过的。”
剌葛脸上不惊,心中却是十分惊慌,他当面表白了决心,私下却对自己的心腹说:
“可汗已知我意,看来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我志在汗位,可汗是我的亲哥哥也顾小得了,可笑他竟想用兄弟之情来打动我,这是不可能的。”
剌葛谋反时,阿保机正南征术不姑部,他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之余,便要引兵讨伐。阿保机的谋臣韩知古进言说:
“契丹七大部落,虽为一体,但各有私心,可汗应首先逼迫七部大人拥护可汗,那么剌葛也就陷于孤立了。时下多事之秋,只要剌葛放弃谋反,可不追究他的罪过,如此才能不生大乱啊。”
阿保机英明纳谏,依计行事,剌葛果然无助臣服,谢罪告饶。
阿保机征服了术不姑部,大获全胜,有人便借机劝阿保机说:
“可汗威望日增,现在百姓臣服,正是除掉奸逆的大好时机。剌葛贼心不死,必为祸患,现在究其反罪,不是正好吗?”
阿保机心中不忍,只好说:
“事情既已过去,我又先有承诺,怎能言而无信呢?我总担心是我仁爱不够,不如以此来增加我的功德吧。”
阿保机放过剌葛,而剌葛却不领其情,仍在暗中窥伺。过了几年,剌葛认为时机成熟,他于是领兵逃到北边潢河附近,公然自己称起王来,和阿保机相抗。
剌葛再次谋反,阿保机又痛又恨,他自责说:
“都怪我不听人言,枉作仁慈,方有今日局面。剌葛反性天生,难以教化,我是一定要诛灭他了。”
阿保机亲自率领兵马攻打剌葛,刺葛自知不敌,遂一路掠夺烧杀,向北逃窜。阿保机的西楼行宫被叛军抢劫—空,阿保机听到这个消息,一怒之下,竟在土河岸边传令安营,不再前进了。
禁卫军的将领肖敌鲁十分奇怪,他对阿保机说:
“可汗愤怒,臣等亦是恨敌残暴,这时应该急速进兵剿敌泄恨,可汗为何偏偏在此地歇兵?臣担心这样一来,那叛军便有了喘息时机,逃之天天了。”
阿保机目视远方,咬牙说:
“愤恨之下,我也不能失去理智啊。我军近来征战颇多,人马都十分劳顿了,正好趁此歇息一下。更重要的是,我想让剌葛叛军跑得更远些。他们逃得越远,离家乡就越远,叛军的思乡之情也会愈重,等到他们人心离散之时,我们再大举进攻,叛军只能速败。”
到了四月,阿保机才传命北追剌葛,继续讨伐叛军。阿保机的大军走到达里淀,有探马回报,说剌葛的叛军在培只河,叛军无粮,只能挖野菜单根充饥,且是人心厌战,不少人开始逃跑。
阿保机闻此亢奋,他对谋臣说:
“我之计谋,已现其功了。对付这些叛军,三千轻骑足矣!”
阿保机于是选出三千轻骑,由他带领向培只河疾进,叛军无心交战,一时不战自溃。不久,参加叛乱的人或俘或降,剌葛等逆党29人被车裂处死。
【原文】
君子勿拘,其心无拘也。
【译文】
君子不要束缚他们,他们的心志是不受束缚的。
【释评】
对他人无知,就不可能与人相处融洽,更谈不上征服和制服他人了。人都是不会轻易爱制于人的,让君子屈服就更难。君子的心志无拘无束,这是他们的显著特点,也是他们内心最坚韧的东西,不在这方面尊重他们,成全他们,他们会认为受了最大的侵犯,抗拒之心自然强烈。给君子广阔的空间,他们才能心情舒畅,尽心做事。
【事典】 贾谊的感伤
汉文帝时,年仅二十多岁的贾谊被朝廷征召,汉文帝任他为博士,是博士中最年轻的。
贾谊学识很广,且为人谦虚谨慎,颇有古时君子之风。他年轻得志,并无丝毫狂态,反让那些老先生自愧不如了。每当昭令下达或议论政事,贾谊总能对答出奇,甚合上意,令那些老先生深感汗颜,其中的心胸狭隘之辈便上奏诬告贾谊说,
“贾谊年轻气盛,目中无人,自恃小才,妄议朝政。陛下当对之严加申斥,多加禁规,方为怜惜士人之举。否则,对他放纵迁就,不但贾谊个知感恩,反会助长他的嚣张狂傲之气了。”
汉文帝赏识贾谊的才干,他虽破格提拔贾谊做了太中大夫,但他还是对他告诫说:
“你有大才,朕十分爱护,然才高者若不时时小心,却也最易于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听人说你和他人很少交往,又不屑他人的意见,这可是为官者最当禁忌的,望你体察朕心,用心自省。”
贾谊自感委屈,心情沮丧。他自知这是有人诬陷于他,却也自感无力抗辩,遂意气消沉下去,许多日不再有任何奏章上奏。
一日,汉文帝召见贾谊,颇有怨怪地对他说:
“朕重用于你,本指望你能多进谏言,为朕分忧,何以不发一言呢?”
贾谊吞吐说:
“陛下英明无失,国泰民安,臣真的无谏可上啊。”
汉文帝心中纳罕,他的一个心腹太监便提醒他说:
“陛下用人,就该大胆使用,勿听他人妄言。贾谊乃人中君子,他不争不辩,前后判若二人,难道没有原因吗?依小人看来,是陛下对他的约束太多了,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如陛下和他敞开心扉,不听人非议,小人相信贾谊一定知无不言了。”
汉文帝于是单独召见贾谊,又赐宴和他恳谈,谈到他人谗言时,汉文帝说:
“有才能者必会有人诽谤,你不要介意便是了。朕从今以后特许你直言无妨,朕绝不怪罪;只要有利于国家的事,你只管去做。”
贾谊听之心潮澎湃,人受感动,他哽咽着说:
“有陛下的这些话,臣还有什么顾忌呢?臣谨遵圣命。”
贾谊热情高涨,从此不辞劳苦,尽心操劳国事,他把自己的许多设想写成奏章,又提出了许多修改法令的建议。汉文帝见贾谊的奏书提议大胆,但若实行起来定会遭到非议,他一时难决,只是敷衍推让。
贾谊见皇上迟迟不决,心中不免急躁起来,他对友人说:
“皇上有心革新政治,却难下决心,我还是要力谏啊。”
友人劝他说:
“事关国体,利牵百官,皇上定是左右为难了。皇上虽然信任你,可你也该出言谨慎,得罪了百官,他们会放过你吗?万一皇上受人挑拨,你也就不会走运了。”
汉文帝想任命贾谊为公卿,朝中重臣周勃、灌婴、张相如、冯敬等人一致反对,他们对汉文帝说:
“—介书生,年轻无知,他只知异想天开,不顾实际,陛下万不可被他迷惑了。他权势不大,竟会这样胡搞乱政,一旦他独揽了大权,朝政岂不乱了方寸?贾谊毕竟年轻,陛下还应训诫于他,慎于使用。”
汉文帝起初不听,后来这样说的人多了,他的信心也渐渐动摇起来。贾谊也觉察出汉文帝态度的改变,他又失望起来,自叹说:
“我空有大志,看来真是生不逢时啊。皇上受人蛊惑,摇摆不定,我欲有为,怎么可能呢?”
最后,贾谊遭到贬谪,感伤不已,病死之时,年仅二十三岁。
【原文】
小人纵欲,其心惟欲也。
【译文】
小人不节制欲望,他们的心思全在满足欲望上。
【释评】
利欲熏心的小人随处即有,要想彻底排斥他们既无可能,有时也无必要。善于利用小人为自己做事谋利。是封建统治者的一大特色,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常常是放纵小人的贪欲而不管,借以笼络和驱使他们。为欲望笼罩牵绊的人,不给他们好处是难以使用的;让他们欲望满足,他们就是一条疯狗,随时听从主人的号令。
【事典】司马炎的格外开恩
晋武帝司马炎纵情享乐,他在灭吴之后,挑选吴宫美人5千人,供己玩弄。他整天宴饮不止,挥金如土。
朝中大臣有的见司马炎如此胡闹,心中痛切,上书说:
“陛下贪欢逐乐,势必影响臣下纵欲无度,若人人不知节制,干出违法之事就没有人会感到奇怪了。陛下当自树清规,减奢节欲,勿使臣下以贪欲为耻。”
司马炎虽是昏庸,但他看见此书时却另有一番高论,他笑着说:
“时下天下升平,归于一统,朕常虑有人造反,却不担心臣子心系贪欲啊。臣子欲望一多,不过赚取一些钱财,他们胸无大志,又何以夺取天下呢?朕不如纵其贪欲,而保江山无恙。”
由于司马炎的放纵,时人都祟尚奢侈,损公肥私,夸耀财富。
骁骑将军王恺听说石崇富有,心中不服,于是令家中用麦糖洗锅。石崇听说后,竟令家奴用白蜡当柴烧,从而压倒了王恺。王恺却不气馁,又命人用紫丝布在道路两旁做成挡风墙,全长40里,用布近万匹。石崇不甘示弱,不用丝布而用锦缎,做了挡风墙50里。王恺用赤石脂抹墙,石崇用香椒泥粉刷墙壁。
王恺和石崇斗富的事被司马炎知晓,有人借此进谏说:
“朝臣不用心国事,而妄加攀比斗富,这岂是臣子之道呢?何况他们所费之财,十分浩大,必为搜刮而来,陛下当诏命制止,且穷追其贪赃之罪。”
司马炎一言不发,私下竟特赐王恺一株二尺多高的珊瑚树,希望王恺能以此将石崇斗败。司马炎的宠妃不解其意,动问说:
“陛下这样做,那些大臣还要进谏规劝,陛下就不怕他们来烦扰吗?”
司马炎哈哈一笑,得意地说:
“若让臣子卖命,就得让他们得到好处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们不起二心呢?进谏的大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哪里知道我的用意呢?”
王恺得到司马炎的特赐之物,马上进宫面谢司马炎,司马炎对他说:
“听说你多有贪赃枉法之事,不知是否为真呢?”
王恺骤然一惊,忙自辩说:
“他人诬告,陛下不可轻信。“
司马炎目视王恺,忽作一笑道:
“人生一世,追求享乐乃是人之常情,朕也不想怪罪,小过,为臣者若是没有忠心,那当是万劫不复之罪,望你莫负朕的美意。”
王恺磕头不止,誓言忠心,出宫后他冷汗迭出,心有余悸地对心腹说:
“皇上大智若愚,他是怕我心有异变啊。只要我放心享乐,才是最安全的。”
石崇屡败王恺,司马炎只是视而不见,不出一言指责。有人上告石崇巧取豪夺,敛财无度,司马炎也将此事一概压下不问。有人为此不平,上书指出说:
“为官贪婪,向来是一大祸患,常此下去,朝廷威望受损,百姓怨起,不可纵容。此制一开,难以禁绝,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司马炎于是把石崇召来,他把弹劾他的奏书给他过目,后说:
“你的不法之事,朕早有所闻,朕不忍心惩治于你,实因你对朕忠心一片。现在人们议论纷纷,你何以自处呢?”
石崇惶恐说:
“臣实有罪,自请罚银。”
司马炎摆手说:
“罚银就不必了,朕对你的格外开恩,望你谨记。”
石崇有惊无险,自对司马炎感激无限。司马炎用此手段,把臣子控制在自己手中,没有人向皇权发起挑战。
【原文】
利己纵之,利人束之,莫以情易耳。
【译文】
有利于自己的就放纵它,有利于他人的就约束它,不要因为情感的好恶而改变。
【释评】
情感的好恶,常能让人改变原则,把标准扭曲。这是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也是人们常犯的错误。在收放之间,对自已有利无利,往往是人们判定取舍的首要问题,可以说,这是人性自私的正常表现。人都不愿干对自己无利的事,关心别人总不像关心自己,这就决定了放纵什么是不能以危害自己为前提的,一旦失去了这个保证,任何人的承诺都不可相信。
【事典】李泌的归隐
安史之乱时,李泌作为唐肃宗的谋士,曾于756年向唐肃宗进献一策,他说:
“范阳乃贼之巢穴,陛下若派大军直指范阳,可避敌锋芒,又可断敌退路,实制胜之道,当立即施行。”
唐肃宗一时默然,不置可否。群臣闻知李泌之计,都认为可行,他们不约而同地再劝谏唐肃宗说,
“叛军兵源补充,军需供给都赖之于范阳,如出其不意攻占范阳,可令叛军进退失据,陷入重围,促使其军心动摇,全线崩溃。李泌的谋划乃神机妙算,陛下不可稍有犹豫,让良机遁去。”
唐肃宗十分敬重李泌,从前对他的计策也言听计从,不想今日他一反常态,他考虑多时后却对群臣说:
“兵发范阳,实多凶险,朕不予采纳。时下要务当在收复两京,两京若收复,则国人大振,灭贼自不远矣。”
群臣都感意外,李泌也一时难解,他还想劝唐肃宗改变主意,这时一位久在唐肃宗身侧的太监拦住李泌,悄声对他说: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你不知皇上的心事吗?”
李泌自知事情奇怪,他低声问:
“公公可知隐情?”
太监把李泌领到一密室,招呼李泌落座,他这才直言说:
“两京乃国都所在,皇上之所以瞩目两京的收复,当是另有深意。要知皇上虽在灵武即位称帝,但毕竟未在长安举行过朝祭宗庙的隆重大典,没得到列祖列宗的承认,免不了有‘名不正’之嫌啊。现在太上皇虽然退位,可太上皇仍在蜀中发号施令。太上皇又放出过‘诸王分镇节制’的诏令,万一有别的王抢先攻入长安,皇上岂不尴尬?你的计策确对大唐有利,可对皇上而言就未必有利了,皇上有上述考虑,他拒绝你也就不足为怪了。”
李泌略一思忖,立时醒悟。他倒吸一口凉气,忧虑地说:
“皇上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唐室的大局于不顾,令人叹息啊。失去了这个机会,平乱真不知要等到何时?”
李泌不再坚持,心底凉透,他私下对自己的好友说:
“皇上感情用事,谁也改变不了他。我自以为皇上英明纳谏,现在看来,他也是对自己有利的才采纳,这是偏私,我不能对皇上寄望太多了。”
757年九月,唐军收复西京长安,万众欢腾之下,李泌却保持平静。
一日,唐肃宗召李泌一起宴饮,并同榻而睡。二人谈论多时,唐肃宗对李泌封官许愿,不想李泌却出语说:
“我也报答了陛下的知遇大恩,如今天下渐平,我想重归山林隐居,还请陛下照准。”
唐肃宗十分惊讶,他说:
“先生与朕患难与共,多建大功,现在到了向享富贵之时,先生为何要离去呢?”
李泌回答说:
“我这个人性情耿直,不善媚上,乱时出谋尚可,盛世奉上却无术。陛下若坚持让我留下,恐对陛下不利啊。”
唐肃宗一笑说:
“你我的交情,不仅是君臣之谊了,我怎会责怪你呢?”
李泌又说:
“我有五条理由不可以继续留下,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臣迹太奇。今日陛下念臣之功,或可恕臣,他日陛下一旦厌臣,臣就性命有忧了。陛下若能理解臣的苦衷,还是放臣离去,这样就能免臣一死啊。”
唐肃宗信誓旦旦,仍是不肯答应,李泌接着说:
“陛下从前待我甚重,我尚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现在海内渐安呢?我已对陛下无用,陛下又何必苦苦相留呢?”
唐肃宗挽留不住,只好应允。李泌如释重负,飘然而去。
【原文】
心可纵,言勿滥也。
【译文】
想法可以有很多,但言语不能随便。
【释评】
社会对人的制约是不能漠视的,人际关系的复杂也决定了一个人不可能真正地放纵自己,随心所欲。人有思想的自由,但言语的随便无忌却可带来灾害,因言成祸的事总在警醒人们在此谨慎为好。自己不能束缚自己的心灵,压抑自己只能趋向保守和僵化;言语不能信口开河,它暴露出的东西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许多人往往在别人的鼓励下畅所欲言而致祸,这方面的教训是深刻的。
【事典】郭泰的默然
东汉时期,郭泰以博学智慧闻名。他一次和河南太守李膺见面,李膺提出了许多问题他都不作正面回答,李膺十足疑惑说:
“先生高才,人所敬仰,我提的这些问题并不深奥,先生难道真的不知吗?”
郭泰一笑过后,反问说:
“大人所知晓的,都会告知于我吗?大人若存心考问我,大人又何必以敬贤为名把我请来?我对大人并无了解,请容许我不能坦诚相见啊。”
李膺深感郭泰不同一般,于是诚心和他做了朋友。时间一长,郭泰感到李膺不是虚情假意,这才和他无话不谈了。
郭泰名声很大,许多儒士都慕名而米,有心和他结交。郭泰热情招待他们,却从不与之深谈,对朝政更从不涉及。一个儒士对他失望,当面怪他说,
“我千里迢迢赶来与你相见,想不到你竟是不敢言事之人,这与你的大名不符啊。身为儒士,当以天下为己任,你为何却如此怯懦无为呢?”
郭泰私下对他说:
“我并无心欺世盗名,奈何人多虚传,于我何干呢?我劝你不要轻信别人,也不要随意议论,只要坚持内心的想法,为何一定怕别人不知?我不会怪罪于你,别人也许就会深恨你了,你要切记。”
有人劝郭泰出来做官,郭泰都是婉拒,人们对他说:
“听你淡论,志向高远,谋略惊人,若能做官治世,必远过常人,造福百姓,你坚辞不就,真足太可惜了。”
郭泰神情哀伤,苦声说:
“官场最重清规戒律,我的设想再多,岂能改变官场?做官自有做官的学问,这其中的诀窍是无法言传的。”
当时儒士素爱议论朝政得失,知名人士更以此招揽门生,扩大影响,因为郭泰的名望所在,许多人便想把郭泰拉入,以壮声势。对此,郭泰—律拒绝,他推托说:
“治学和从政是两回事,为何非要扯在一起呢?一个人的学问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无所不知,我实无高论啊。”
郭泰的朋友说他胆小怕事,还指责他说:
“你平日苦学深研,国家大事多有已见,不借此昭告世人,真是珍珠暗埋了。有了学问不宣传它,你到底为何呢?”
郭泰回答说:
“时下政局黑暗,宦官专权,哪里是谏言的时机呢?真言须对真人言,否则不但无用,反会徒然招祸。
后来了党锢之祸爆发,那些议论国事的知名人士多数被杀,而郭泰无把柄可抓,于是逃过大劫,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谢甄和边让都负有盛名,他们去拜访郭泰时,郭泰只是默默地听他们高淡阔论,极少插话。谢甄于是对边让说:
“我看郭泰只是浪得虚名,他口不能言,又何以服众呢?”
边让也是纳罕,说:
“听闻郭泰学问精深,故此我们才登门拜见,我每每用话语激他,只想让他发表见解,不想终是无用,也许是他真的腹无良策吧。”
二人走后,郭泰目送二人,连声叹息。他的门人小声问他说:
“那二人都是极有才学之士,先生为何怠慢他们呢?”
郭泰摇头说:
“我非怠慢,却是用默然告之他们正道啊。他们白恃聪明,傲慢轻言,一旦祸之临头,谁也解救不了他们了。”
后来,谢甄因不拘小节,语多放肆,被时人攻击,陷入困境。边让因言语无状,轻蔑侮慢了曹操,被曹操杀掉。
【原文】
行可偏,名固正也。
【译文]
行为可以有偏失,但名义一定要守正。
【释评】
保持名义的正当性,是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事。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虽然他们胆大心黑,言行绝不一致,但他们仍是不忘欺骗世人,用正当的名义掩饰卑劣的丑行。名义有很大的欺骗性,许许多多见不得人的事,都是在堂而皇之的名义下进行的。如果不从根本上制约人的错误行为,不着眼于实际解决问题,再好的名义和措施也只能是一纸空文了。
【事典】没有私备的徐羡之
南朝宋武帝刘裕死后,司空徐羡之见继位的少帝刘义符违背礼教,有许多过失,于是为国忧心,夜不能寐。
一日,尚书仆射傅亮前来看望他,说起国事,傅亮气愤说:
“先皇创业不易,不想当今皇上如此不孝,我们该如何呢?”
徐羡之和傅亮同为朝廷重臣,又为相交至深的密友,他见傅亮有言,心有同感,于是哀叹道:
“皇上性劣不可劝谏,我们为臣者纵是心焚欲死,又能怎么样呢?只盼皇上回心转意,也只有此法了。”
傅亮脸上铁青,欲言又止。徐羡之见他心里有话,便追问道:
“为国分忧,乃为臣者的职责,你若有良策,但讲何妨?”
傅亮吞吐不言,徐羡之急了,他开口直言道:
“先皇将皇上托付给我们,倘若江山毁于皇上手中,你我都是千古罪臣,这个时候,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呢?”
傅亮脸色开始红胀,他突然道:
“为了国家大义,别的也顾不得了,不如我们废主另立,如何?”
一语说罢,徐羡之一愣,呆呆站立。傅亮话既出口,又进一步说:
“劝谏无用,皇上难改,除此真是别无他法。我们为国为民,当效汉昌邑王、晋海西公被废的故事。汉昌邑王、晋海公失德去位,人们无有非议,皆赞主其事者乃为大义之举,皇上无德比他们还有过之无不及,废去皇上不是正合人意吗?”
徐羡之沉思良久,赞同了傅亮的提议,他补充说:
“做废立之事重在名正言顺,否则就是乱臣贼子了。我们虽无私念,但事关厉害,我们还是要广结义士,讲明真相,不要彼人误会我们谋权篡位。”
徐羡之接下来先后说服了中书舍人刑安泰、潘盛,又劝服了江州刺史王弘、南兖州刺史檀道济,他们一同发难,把少帝刘义符废黜杀死,拥立刘裕的第三子宜都王刘义隆为皇帝。
刘义隆即位后,文武百官一律晋升品级二等,对徐羡之、傅亮等有功之人更是赏赐丰厚,语多嘉勉。
徐羡之得意起来,他和傅亮相聚宴饮,又对他人吹嘘说:
“我大义除暴,否则宋室危不可测了。先皇在世对我倚重,可见他老人家知人知心,对我没有看错。”
徐羡之对新皇刘义隆常常进谏,态度也时有傲慢。刘义隆面上作笑,心中却暗怀仇恨,须臾未忘。
有人劝徐羡之说:
“大人虽行义举,然刘义符终是皇上的亲哥哥,大人废而杀之,且引以为功,不思收敛,皇上一定不会怨恨你吗?现在皇上新立,局势未稳,只怕时间一长,皇上皇位己固,大人就麻烦上身了。”
徐羡之纵声一笑,放言道:
“皇上全仗我等义举方能登基,他怎会怨恨我呢?皇上纵是有心杀我,他也师山无名啊。这种事关系他的大位得失,我用不着为此忧虑。”
元嘉五年(426年),刘义隆突然翻脸,把徐羡之、傅亮诛杀,他们的罪名竟是杀害刘义符,刘义隆要为兄报仇。刘义隆说得正气凛然,徐羡之等人至死未服。
构心第六
本卷精要
不要轻易向对手发动攻击,看全局的人笑在最后,
打击政敌,又不暴露自己。躲在暗处达到目的,是最高明者。
吹捧小人,让他得意忘形,落入君子的陷阱。
捧杀小人远比棒杀更有效,虽是小人伎俩,但君子的这种做法无可指责。
【原文】
富贵乃争,人相构也。
【译文】
富贵是争取来的,所以人们互相构陷。
【释评】
富贵荣华从来不会凭空得到,人们为了它向来是争夺不休的:各种手段和位俩应运而生,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攻击和陷害也愈演愈烈了。为富贵而争,常是掩饰无耻行为的借口:智计谋划,有时只为了赚取富贵更加快捷。在貌似高尚的征伐中,有许多是为富贵而战的;人们绞尽脑汁,无数人至死也无法实现富贵之梦。
【事典】秦二世的残忍
秦二世胡亥用阴谋手段当上皇帝后,内心一度不安。他惶惶不可终日,常在恶梦中惊醒。赵高生怕胡亥有变,对已不利,于是他几日陪伴秦二世,胡亥对他说:
“人活在世上,生命短得像六驾马车过墙缝一样,一闪而逝。我已君临天下,想要满足耳目的嗜好,尽情地使心志快活,长久地占有天下,我这个想法可以吗?”
赵高目光几闪,干咳一声,后道:
“不可以。”
秦二世大惊,问道:
“我担心的就是不能如愿,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赵高沉声说:
“富贵人人都想得到,天子之位更是令人垂涎。陛下虽把天子之位夺来,可那些觊觎此位的人并未杀尽,怎保江山不失呢?”
秦二世腑上色变,颤声道:
“我不忍多杀人,这是仁德的举动,难道还错了吗?”
赵高为了铲除异己,于是鼓动说:
“陛下仁慈,难保他人不仁不忠啊。陛下的大位乃是力争所取,如不力争,陛下还能为君吗?现在,我们在沙丘策划的事情,诸位公子和大臣们都心存怀疑。诸公子都是陛下的兄长,大臣们又都是先帝在世时任命的,这些人对陛下不服,早晚必生变乱。蒙恬虽死,可他的弟弟蒙毅还领兵在外,这也是大患未除,所以我说陛下不能安享快乐。”
秦二世心惊肉跳,失声说:
“你说该如何足好呢?”
赵高冷冷道:
“法令要苛细,刑罚要冷酷。让有罪的人互相揭发株连,直到灭族:诛灭那些大臣并疏远皇族亲属;贫穷的人让他富有,低贱的人让他高贵,使这些人为我所用:把先帝的旧臣全部除掉,重新安插陛下亲信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只有这样,新臣才会感激陛下的恩德,除掉祸害而制止住阴谋,没有人和陛下争夺皇位,陛下自可高枕无忧了。”
秦二世越听越惊,他喃喃道:
“杀人太多,终非我愿,能不能不杀或少杀呢?”
赵高脸色一沉,重声说:
“陛下抢夺皇位,谋害大公子扶苏,已然不仁了,陛下令日妄谈仁义,又有何必呢?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陛下若不痛下杀手,除去后患,他日遭祸的必是陛下无疑。”
秦二世没有马上答应赵高所请,他在宫中彷徨多时,也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他身边的太监见他焦躁之态,忍不住劝他说:
“陛下身为天子,又有何事让陛下如此烦恼?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什么难事也会解决,陛下为何难为自己呢?”
秦二世说出了赵高的计划,后道:
“身为天子,朕以为快乐无忧,其实不然啊,”
太监乃是赵高的心腹,他对秦二世说:
“百姓为了一点小利,都是你争我抢,互不相让,何况天子之位呢?陛下不忍杀有心夺位之人,依我看不是陛下仁德,而是陛下愚蠢无知。他们都是强盗,有心暗害陛下,陛下只是自保,用不着费神思量。”
秦二世瞪视太监,渐渐脸色平和下来,他忽发狞笑,立时心硬如铁。秦二世于是命赵高修订严刑峻法,把十二名公子在咸阳杀头,十位公主在杜县被肢解而死;他们的家财都被没入官府,被牵连判罪的人不可胜数。蒙毅等诸多大臣也先后被杀了。
【原文】
生死乃命,心相忌也。
【译文】
生死是天命造成的,所以人们心里互相忌恨。
【释评】
生死命运的不同,是人们心有忌恨的原因之一,也是人们互相伤害的潜动力。没有人甘心平庸与失败,在逆境中的人们最易产生怨天尤人的情绪,把愤怒和无奈友泄到无端的人身上。对生活和命运的抱怨,许多人在无击自拔中,只能陷入更深的误区;对天命的指责和反抗,没有人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如果目光充满仇视,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攻击的对象。
【事典】蜕化变质的王播
唐宪宗时,许多官员都将向皇帝进奉财物,视为自己升官发财的捷径,为此,他们千方百计地搜刮民财,以多种名目献给皇帝,以求恩宠。
王播在朝为官,对这种不良风气十分厌恶,他不仅对进奉一事消极抵抗,还公开上书谏阻唐宪宗说:
“陛下用度不足,也不该公开向臣子索讨财物,如此一来,进奉多者受宠,进奉少者受贬,那么官员之心就会不务政事,专心搜刮,于国家大计百弊而无一利。陛下英明神武,此法绝不是陛下的初衷,定是受了小人的挑动,还望陛下下诏禁止。”
唐宪宗见书大怒,他—面严词痛责王播,一面又让他进奉财物,且说:
“进奉乃是臣子的忠心所哀,实行已经多年,向来无人提出非议。你身为臣子,不热心为朕分忧,且出言指责,其意为何?若臣子都似你一样没有忠心,当真江山有失了。”
王播遭此痛击,无法接受,他有心辞官不做,他的家人便惶恐说:
“皇上命你进奉财物,已是对你施恩了,若你辞官,分明是和皇上对抗到底,你的性命还保得住吗?人人都是这样,为何你却不能呢?财物还是献上吧。”
王播思虑再三,自知进奉之事无可劝阻,于是他随波逐流,乖乖献上许多财物,唐宪宗转而大悦。
王播兼任盐铁转运使之职,这是个肥缺,许多人艳羡。王播不贪不占,他还向朝廷荐举了贤才皇甫鎛。令王播万想不到的是,皇甫鎛得志后竟忌恨王播,他向皇帝屡进谗言,致使王播被免去了他所兼任的盐铁转运使之职,改由程异代之。
王播气愤失态,遂和皇甫鎛公开作对,千方百计地攻击他,以报大仇。他曾多次对人宣示说:
“我仁爱对人,怎知仁爱养虎成患呢?非我不义,乃不义之人逼我使然啊。”
王播不是皇甫鎛的对手,几番争斗,工播便败下阵来,被贬出京师,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王播气极败坏,从此竟一改前态,变得十分贪婪和无耻,他在任上疯狂搜刮,还自己开脱说:
“人活着有所不同,怪命也怪自己啊,我从前奉公守法,勤于政事,宽厚对人,不想竟被贬到此地,落得这般下场。我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算计我,非我不能,乃是我从前无心于此啊。”
他为了再获皇帝的宠信和早还京师,他把搜刮来的钱财贿赂用事太监,结交朝中权贵,在进奉一事上更不惜重金,一次进奉的钱财竟达100万匹绢之多。他还向皇帝自责说:
“臣从前愚钝,不解陛下对臣的教诲之心,如今想来悔之何及!臣只知廉洁白好,却忘了为陛下分忧,这是臣沽名钓誉的私心在作怪。臣反省颇多,惟尽心改过,方为正途,望陛下容臣戴罪立功。”
王播的贪婪,招来剑南西川百姓的齐声指责,对此,王播采取高压手段,下手从不留情。他的巨变让熟悉他的好友痛心,有的便写信对他规劝道:
“你蒙冤受挫,虽过不在你,但你也不能因此怨恨一切,改变立身的法则。所谓君子不改其志,说的便是要经受住打击和不平,不然就枉称君子了。你现在悔悟不晚,切莫误此一生啊。”
王播看罢书信,随手丢弃,他恨恨道,
“我身陷此地,无一人致书慰勉:此刻来书规劝,却是何意?我王播不当君子了,有什么不好呢?”
王播的进奉既勤又多,皇帝笑纳之下,对他刮目相看。皇帝的亲信太监和宠臣们收了王播的重贿,不时在皇帝面前屡献美言。821年,王播终被召回京师,任刑部尚书,复领盐铁转运使。同年十月又进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又当上了宰相。
【原文】
构人以短,莫毁其长。
【译文】
用他人的短处来构陷他,不要抵毁他的长处。
【释评】
在构陷者看来,找准对象是第一位的;谁都可以找出构陷的理由,除非他不在构陷者的目标之内。人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真正的完人是不存在的,这就为构陷者行使阴谋手段提供了契机与空间。把他人的短处、缺点无限夸大,上纲上线,罪名的成立也就有了“坚实”的基础;对他人的长处无端攻击,只能暴露自己的不良居心。
【事典】刘晏的冤案
唐代宗大历十三年(778年)十二月,刘晏升任尚书左仆射,统理六部政事。刘晏勤于政事,选授的官员也贤能多才,一时,刘晏的名望十分显著。
宰相常衮为此忌恨刘晏,他向代宗说:
“刘晏虽有才干,无奈他选授私人,任人唯亲,这就不是出于公允了。他做事自作聪明,任意胡为,陛下不可太放纵他。”
唐代宗信任刘晏,常衮所言自是不能让他动心,他冷声一笑,反而讥讽常衮说:
“你身为宰相,本该心胸广阔,为何对刘晏口出怨言呢?他理财有方,提携贤能,联知之甚深,你就不要胡乱猜疑了。”
常衮害人不成,反遭训斥,心中气恼,他的心腹于是给他出主意说:
“大人攻击刘晏的,都是他的长处,皇上怎会接受呢?”
常衮皱眉说:
“刘晏政绩卓越,治家以俭朴著称,寻他的短处实在不易啊。”
心腹奸笑说:
“找不准他的短处,大人切勿乱加指责。不如大人借势赞其才能,表面推举他升迁,不就可以削夺他的实权了吗?”
常衮于是向唐代宗奏称刘晏可为百官楷模,当另迁新职。唐代宗认为刘晏的职务无人能够替代,仍让他担任转运诸使,主持三铨选事,常衮的阴谋没有得逞。
唐德宗即位后,杨炎担任了宰相。杨炎曾为刘晏的下属,与刘晏不和,他一上任便要整治刘晏。杨炎的手下劝杨炎说:
“常衮屡番整治刘晏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