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语芊的话，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看着华强的脸一点点冷了下来，云怡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苏语芊的对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华强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人只看表面。
最终，云怡拓选择了退让，丢下一句“我没说过”便匆匆离开。
她觉得自己如果再待在这儿，最后的一丝尊严可能都没有了。
护士医生在病房和走廊中穿梭。
云怡拓拿着病历，去病房检查病人情况。
她刚推开病房门，便看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握着病床上昏迷老伴的手。
那双浑浊沧桑的眼中满是温柔：“老婆子，咱们风风雨雨五十年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啊……”
看着这一幕，云怡拓眼眶酸涩。
她也曾想和华强共历艰难，相守白头，可这些幻想都那么遥不可及。
云怡拓深吸口气后走进去，轻声道：“我来帮奶奶换药。”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辛苦你了。”
“应该的。”云怡拓笑了笑。
换完药，她不忘安慰一番：“奶奶听得到您的声音，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听到这话，老人眸光亮了亮，似是有了希望。
病房外，恰好路过华强看着这一幕，心底掠过丝复杂。
云怡拓端着医疗盘走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不由一愣。
华强迅速恢复以往的冷漠，蹙眉道：“有空在这儿说话，不如多抢救几个伤患。”
云怡拓垂眸：“抱歉。”
话落，她绕过华强去往下一个病房。
看着那有些消瘦的背背影，华强眸色渐渐深沉。
入夜。
云怡拓回到住处的时候，华强还没有回来。
她换下被汗湿透的衣服后便开始收拾房间。
这里虽然简陋，但最起码要保持干净，不然她怕华强住不好。
一个小时后，华强回来了。
看到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房间，他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华强望向还在忙的云怡拓，薄唇轻启：“你不用把休息的时间花在这上面。”
云怡拓头也不抬地把地上被子铺好：“没事，我不累。”
客套般的话让华强拧起眉：“那最好，别浪费有限的医疗资源。”
闻言，云怡拓动作微滞。
他语气虽然带着丝冷意，却透着微不可察的关心。
云怡拓心底掠过丝暖意，哑声道：“不会的。”
两人都洗漱好，各自躺下休息。
听到华强浅浅的呼吸声，云怡拓的心却难以平静。。
良久，她忍不住开口：“离了婚，你可以和苏语芊在一起了。”
话一说出口，云怡拓便后悔了。
她怕听到让自己心痛的回答，可又想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
好半天，华强清冷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回响：“你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
云怡拓一怔，鼻尖泛起酸意。
她攥紧了被角，继续道：“等我们回栖烟市后就去民政局，没有财产和孩子的纠纷，很快……”
“云怡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以为是？”
华强带着愠怒的话让云怡拓心狠狠一揪，痛的她连呼吸都开始艰难。
她想解释，却笨拙地吐出一句：“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而已。”
华强嗤笑：“是想让我过得好，还是想要那一千万？”
这话像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云怡拓胸口，她眼圈一红，视线中的黑暗都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云怡拓才低喃了一声：“我从未想过要钱。”
然而华强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
云怡拓身心俱疲，却始终睡不着。
她不知道是怎么挨到天亮的，在听到华强离开的声音后，她才起床洗漱。
可就在出门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苏语芊地短信。
——昨天阿远给我分享了一个好东西，所以我想让你也看看。——
还没等云怡拓反应，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当看清照片后，她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时张云怡拓和陌生男人躺在床上的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她手不由颤抖，下意识想到华强。
六年前，毕业后。
大家去酒吧聚会，华强也在。
当晚云怡拓喝了很多酒，醉后不省人事，醒来就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
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华强。
因为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是他推开门，亲眼看到那一幕。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华强结婚六年，他从来没有碰过自己的原因。
只是她竟不知道，华强还拍了照片！
云怡拓竭力克制慌乱的心绪，拨通苏语芊的电话。
然而对方却已经关机。
显然，苏语芊是故意的。
因为这件事，云怡拓工作时都心不在焉。
直到快午休，她才拦住从病房出来的华强：“我想问你一件事。”
华强以为她又要说离婚的事，不耐丢出两个字：“没空。”
话落，他越过对方就要走。
云怡拓不盛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抓住华强的胳膊：“昨天的事我们必须要说清楚。”
华强下紧蹙起眉，可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神色一怔。
他深邃的眼眸一沉：“特殊时期，我不想在私事上费时间。”
随后，他缓缓掰开了云怡拓的手。
“照片是你给苏语芊的吗？”云怡拓嘶声问。
可华强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决绝背影。
望着那道背影，云怡拓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他离婚，放他自由，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心里最隐私的事告诉苏语芊。
他明明知道，自己和苏语芊早已决裂！
医院里人来人往，云怡拓一个人站在走廊，攥着口袋里的手机，眼底一片迷惘。
她知道苏语芊有多狠，更也不敢想象照片曝光后，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不怕自己被别人误解，但乔父一生洁身自好，她不能给父亲蒙羞。
想着这些，云怡拓下意识走到了乔父所在的科室。
科室内站满了前来看诊的病人。
乔父戴着老花镜，时不时地拿下来揉揉酸涩的眼睛，而后立刻戴上给病人看诊。
看到年过半百的父亲还一直这么操劳，云怡拓心里酸涩。
见她过来，乔父直接让她进来帮忙。
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乔父才疲惫地捶捶后颈：“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云怡拓走过去帮他揉着肩膀，一脸失神。
“想什么呢？”乔父早就看出她心里有事，只是当时还有病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云怡拓回过神，嗫嚅了半天才忐忑开口：“爸，如果我没有您期盼的那么好，您会不会很失望？”
闻言，乔父慈爱一笑。
他覆上云怡拓的手，带着倦意的声音满是温和：“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一分心，人无完人，只要无愧于心，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听到这番话，云怡拓眼圈一红，伸手抱住乔父，哽声道：“谢谢您……”
夜幕降临，白天的喧嚣也慢慢平静下来。
云怡拓拖着一身的疲倦回了酒店。
然而到了房间门口，她停住了脚。
想到华强的冷漠，她甚至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云怡拓拿出手机，翻出苏语芊发来的照片。
良久，她才再次按下拨通键。
这一次电话通了。
终于，在手机那端听见有些慵懒的女声后，云怡拓攥紧了手。
“苏语芊，出来见一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