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氢车破产：折射治理能力不足，和治理体系欠缺

文/马进彪

11月14日，因杭州青年汽车有限公司的破产财产已经分配完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第一百二十条之规定，法院于2019年10月21日裁定终结杭州青年汽车有限公司破产程序。青年汽车曾向鄂尔多斯、宁夏石嘴山多个地方政府“画大饼”，在地方政府给予政策支持后，青年汽车集团不仅承诺不能落地，反而在一些地方卷走财产。（11月18新浪新闻）

在以社会规则编织而成的市场环境中，任何不接地的项目都不可生长出健康的体魄。社会规则的编织，既是一种多方坦诚合作的基础限定，也是将来共享成果的提前契约，而这种关系的本质在于成果共享，也在于风险同担。

但同时，市场规则还是一张市场机制自我筛选的网，好的项目自然会留下来落地生根，变现价值，而那些没有实质内容的“故事”，不管它讲了多少遍，最终也会随风而去。青年汽车的破产，尽管有着诸多的资本“夹生”因素，这使资本本身既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同时也是压垮自身的一根稻草。

“水氢车”的故事讲了很多年，在新能源汽车的大背景下，它的路演确实能打动不少投资方。因为从国际能源研究方向来看，未来的汽车能源替代方案，并不仅仅只有电池技术的进步方案，它其实包容的更多更广，因此，“新能源”概念本身也包含着更多可能性的技术选项，而“水氢车”则是一个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组成部分，代表着一个独特的未来发展方向。

然而，“水氢车”的技术瓶颈并不在于造车的本身，而在于制造出并能够安全获取能量的“反应堆”。但就这个“反应堆”与汽车的逻辑来说，在全世界都还没有构成目前市场意义上的关联，应当说水氢车后面“反应堆”的技术研发，不可能仅仅因汽车的需要而推进，换言之，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都是国家层面获得新能源的综合战略的基础性研究，它是一种耗资巨大的科研马拉松挺进项目。

从历史上看，核反应堆的理论早就成熟了，但它变现成可以操控的实体，全世界也用了近几十年时间，后来又是经历了多年的小型化精进，才可能用到了航舰上。客观地说，核反堆的研发成功，并不是以当初航舰的使用为根本初衷，而是以国家能源结构甚至是人类能源结构的战略选项为指针的，而航舰上应用了小型核反应，那只是衍生市场的一个延伸，而不是初衷。

同理，“水氢车”的反应堆目还没有成型，即使是欧美国家最顶尖科学家团队，和最高端的研究机构也没有制造出可控的反应堆，更不要提能直接安装在汽车上的小反应堆了。因此，仅凭一个并不成熟且财力捉襟见肘的汽车企业来研究“水氢车”，显然是不堪负重的，只能是个儿戏，倒下，那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依法破产在现实语境中也意味着对它母公司最好的保全。

但这并不是打击“水氢车”的积极性，而是说要打开眼界看看这个领域的全球状态，才能知道自己在科研云梯上所处的实际高度和财力状况。据前几年的新闻报道，有位农民要做飞机，还有位农民想做潜水艇，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却不值得支持，所以，他们都没有得到市场投资机构的青睐，因为理性的投资者明白，投资的目的并不是要表扬谁，更不是要只会讲故事的闭门造车，而要的是市场的真切回报，这是投资市场的原则所在，如果预判中市场不会产生这样的回报，那么市场就会理性地“摇摇头”弃它而去。

而青年汽车曾向鄂尔多斯、宁夏石嘴山多个地方政府“画大饼”，在地方政府点点头给予政策支持后，青年汽车集团不仅承诺不能落地，反而在一些地方卷走财产。这里先不说青年汽车的道德瑕疵和法律湿鞋，仅说当地相关部门为何就这么相信这个“水氢车”，难道对这个“水氢车”的研发就没有个基本的常识性判断吗？

2019年5月23日，《南阳日报》头版发布“水氢发动机在南阳下线，市委书记点赞！”的新闻，同时该新闻还登上了当晚播出的《南阳新闻联播》。新闻中介绍，该车不用加注任何燃料也不用充电，唯一的消耗就是水，不但环保节能，续航能力也强，一次加水续航里程能超过500公里。一时全国震惊，不少媒体质疑，是又一起“水变油”骗局。

不过，在南阳当地领导班子诸多成员来说，为何没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呢？显然，这次青年汽车破产，是市长的“点头”原则，替代了市场的“摇头”法则的结果，但背后折射的深层问题，则是当地相关部门在经济建设治理能力上的不足，和当地社会经济建设治理体系上的欠缺。